风从深渊上吹过，带着沙粒打在脸上。高台四周空荡，只有残烟缓缓升起，又被风吹散。

诸葛轩站在边缘，右臂垂着，手指动不了。他盯着庙内那条被封死的通道，脑子里还在想孙俊义最后说的话。话不多，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扎进心里。

容若涵靠在石碑旁，左手缠着布条。她低着头，一截冻裂的指尖露在外面，血已经干了。布条绕到一半停住，她没再继续。

南宫雅靠着断柱，十指微微发抖。金线收回指间，只剩三道还能用。她闭了会儿眼，又睁开，目光落在诸葛轩背上。

刚才那一战，他一直走在最前面。哪怕手臂废了一样，也没停下。她看着他抱起昏迷的人冲刺，看着他跃上高台的最后一跳。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喘不过气。

不是因为伤，是因为心口堵得慌。

她慢慢站起身，脚底踩到一块碎石，发出轻响。容若涵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南宫雅往前走了几步，停在诸葛轩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在这里等？”她开口，声音比刚才稳了些。

诸葛轩没回头，只说：“我不知道。”

“但我信你会来。”他又补了一句。

南宫雅没接话。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有几道划痕，是金线崩断时留下的。疼了很久，现在才发觉。

“我有话想说。”她说。

诸葛轩转过身，脸色有些白。他看了她一眼，没打断。

“我们认识多久了？”南宫雅问。

“不清楚。”他说，“从魔宫那次开始算，也有两个月了。”

“两个月。”她点点头，“可我觉得像过了很久。”

她顿了一下，呼吸慢了下来。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不合适。我们都受伤了，任务还没完。但刚才在桥上，我以为你要掉下去的时候，我心里……特别乱。”

诸葛轩没动。

“我不想再憋着了。”她说，“我喜欢你。不是战友之间的那种喜欢，是想跟你一起走完后面所有的路，哪怕前头全是陷阱，我也想和你并肩。”

风忽然小了。

容若涵的手指蜷了一下，布条从指间滑落，滚到脚边。

诸葛轩愣在原地。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南宫雅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躲开。

“我不求你现在就回答我。”她说，“我只是不想等到下一次生死关头，才后悔没把话说出来。”

她说完，没后退，也没再靠近。

高台很静。六名脱险的同伴躺在远处角落，没人醒来。风卷着灰，从裂缝里钻上来，扑在人脸上。

诸葛轩终于开口：“你……为什么现在说？”

“因为刚才那一刻，我才发现，比起活下来，更怕的是错过你。”

他没说话。

南宫雅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又没笑出来。

“我知道你心里装的事太多。”她说，“责任、仇恨、盟约、承诺……这些我都懂。我不是要你立刻给我一个结果，也不是要你选谁。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个人，愿意陪你走到最后，不管你是赢是输，是生是死。”

诸葛轩低下头，右手轻轻颤了一下。

“你不该在这时候说这些。”他声音很低。

“什么时候才算合适？”南宫雅反问，“等下一场战斗开始？等又有谁倒下？还是等我们都死了，再托梦告诉彼此？”

诸葛轩抬头看她。

她的眼神很亮，像是熬过了最黑的夜，终于看见光。

“你说你喜欢我。”他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

“想过。”她说，“但我更怕的是，连试都不敢试。”

容若涵慢慢把手抬起来，盯着自己缠了一半的布条。她伸手去捡，指尖刚碰到，一阵冷风吹过来，布条翻了个身，滑进了裂缝。

她没再弯腰。

诸葛轩看着南宫雅，忽然问：“如果我说不行呢？”

“那我就当没说过。”她答得很快，“我还是你的战友，还是会为你挡刀，为任务拼命。不会因为你拒绝我，就变成另一个人。”

“可关系会变。”他说。

“会。”她点头，“但它也可以不变。只要你不说破，我不提，它就不会影响我们做事。”

诸葛轩沉默了很久。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他问。

南宫雅笑了下：“还能站，还能战。经脉受了损，调养一阵能好。”

“那就先顾好你自己。”他说，“其他事……以后再说。”

南宫雅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轻轻点头。

“好。”她说，“我等你说‘以后’。”

她转身往回走，脚步有点虚，但没踉跄。走到一半，她停下，背对着他们说：“我不是冲动。这念头在我心里藏了很久。今天说出来，不是为了改变什么，只是不想再骗自己。”

她说完，继续往前走，坐回原来的位置，靠着断柱，闭上眼。

容若涵抬起头，看向诸葛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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