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三人一路疾行，脚下的荒土干裂成块。南宫雅突然停下，抬手指向远处一座半塌的石塔。

“就是那儿。”她说。

诸葛轩眯眼望去，哨塔歪斜地立在岩丘背侧，像一根插进地里的断矛。他们贴着沟壑前行，没惊起一丝尘烟。容若涵走在最后，手一直按在腰间的冰刃上。

进入哨塔后，里面空荡得只剩几根腐木横在地上。南宫雅从怀中取出一块布，铺在角落。诸葛轩靠墙坐下，从怀里拿出玉简。

他将灵力注入其中，一道光幕升起，上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线条图。联盟成员陆续赶到，在外围围成一圈。有人包扎着伤口，有人拄着兵器喘气，但眼睛都盯着那道光。

“这是魔宫内部的布防记录。”诸葛轩开口，“赵毅雄正在那个据点启动血祭大阵，七日内完成。”

人群一阵骚动。

“我们刚逃出来，还要杀回去？”有人低声问。

诸葛轩没有回答，而是将光幕一转，显出一张地形图。标注着三条路线，分别用红、蓝、金三色标出。

“我不强求谁留下。”他说，“但这个阵一旦启动，整个区域都会被魔气侵蚀。你们的家人，朋友，藏身地，全会被吞掉。”

没人再说话。

诸葛轩指着西侧一条细线：“容若涵带一组人，从风眼突入。那里守卫少，但视野开阔。你们的任务是制造混乱——火油罐已经备好，点燃后扔向哨塔和粮仓，让敌人看不清方向。”

容若涵点头，走到地图前，伸手划过那条红线。“我需要两个能攀高的人，还有三桶火油。引信要短，不能提前炸。”

旁边一个瘦小弟子举手：“我能爬墙。”

“你负责东角哨塔。”容若涵说，“听到第一声爆炸就动手，别等命令。”

诸葛轩继续说：“南宫雅带队去北谷。那是敌方援军必经之路。你要把金线埋进两侧山体，做成绊索阵。一旦有人通过，立刻触发塌方。”

南宫雅蹲下，指尖轻点地面，在灰尘上画出一段弧线。“我会在入口前后设两层网。中间留三十步空地，防止他们绕行。如果人多，就分段引爆。”

“你怎么控制？”有人问。

“金线连着信号符。”她抬头，“我在高处看着，只要震动传来，马上动手。”

诸葛轩站起身，目光扫过所有人：“我带十二个精锐，走地下旧渠。这条道通向中枢控制室。只要毁掉阵眼核心，大阵就会停。”

“可我们才这么点人。”一名老卒皱眉，“对方至少有三百守军。”

“所以我们不硬拼。”诸葛轩说，“他们注意力会被西边的火攻吸引，北边的路又被堵死，等他们反应过来，我已经进了主殿。”

老卒沉默片刻，终于点头：“我去。”

诸葛轩拍了下他肩膀：“先锋队现在整装。其他人负责后勤——检查武器，分配药丸，确认信号手势。”

众人散开行动。

容若涵带着两名队员来到塔外一块岩石后。三只火油罐摆在地上，盖子还没打开。她蹲下，伸手摸了摸罐身，又抬头看了看天。

“风向变了。”她说。

旁边弟子抬头：“刚才还是往东吹的。”

“现在偏南了。”容若涵站起身，走到高处看了一眼，“要是按原计划炸，烟会往我们这边飘，暴露位置。”

她回到罐子旁，从袖中取出一小截引信。“得改短两息时间，让火球升空更快。”

她亲自调整每一根引信，剪去多余部分，再用蜡封口。试了三次，最后一次点燃后，火苗窜起瞬间，油罐轰然炸开，黑烟笔直冲上天空。

“成了。”她回头对队员说，“记住这个长度，其他都照这样做。”

南宫雅那边也在测试金线。她选了一处狭窄谷口，让两名队员各站一边山壁。她将金丝缠在石缝里，另一端连上一块松动的巨石。

“拉一下试试。”她对左边那人说。

那人用力一拽，金线绷紧，石头晃了晃，却没有落下。

“力道不够。”南宫雅皱眉，“换成双股线，再加一个牵引扣。”

重新布置后，第二次拉动时，巨石轰然滚落，砸进谷底，激起大片尘土。

“可以。”她说，“埋三组，间隔五十步。我守在山顶，看到动静就动手。”

这时一名年轻先锋走到诸葛轩面前，低着头。

“我……我想留在后方。”

诸葛轩看着他，没说话。

“我不是不怕死。”那人声音发颤，“但我娘还在等我回去。我怕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诸葛轩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去传令组吧。等行动开始，你在后方接应消息。”

那人愣住，抬头看他。

“怕不可耻。”诸葛轩说，“退让一步也不丢人。但我们不能停下。”

那人咬了咬牙，忽然单膝跪下：“如果你们能回来……我请你们喝酒。”

诸葛轩伸手扶他起来：“等打赢了，我喝三碗。”

队伍重新整编完毕。火油罐全部调试好，放在西坡隐蔽处；金线网布设完成，信号符连通南宫雅的手腕；地下渠入口清理干净，十二名精锐换上轻甲，兵器裹布防响。

诸葛轩最后一次巡查。

他走到容若涵身边：“准备好了？”

“随时可以。”她手中冰刃已凝成，握在掌心。

他又去了北谷，在南宫雅藏身处停下。“你能看清入口？”

“每块石头我都记住了。”南宫雅指尖金丝微闪，“只要有人进来，我立刻知道。”

最后他回到哨塔下方的凹地。所有队员已按小组分散潜伏。没人说话，都在检查自己的装备。

“熄灯。”诸葛轩下令。

火把被一一掐灭。整个区域陷入黑暗。

他站在队伍最前方，抬头看天。太阳正缓缓沉下，最后一缕光映在山脊上。

容若涵与南宫雅并肩走来，站在他左右两侧。

“今夜，不留退路。”他说。

两人同时点头。

天光渐暗，星辰浮现。诸葛轩缓缓举起右手，掌心玉符泛起幽蓝微光。

所有人屏息，手握兵器，目光锁定前方黑暗中的据点轮廓。

远处，风卷起一粒沙，打在废弃木牌上，发出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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