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上的阵纹还在发烫,指尖碰上去有一丝微弱的震动。诸葛轩睁开眼,喉咙干得像被火烤过。他记得最后的画面是李慕白站在追兵方向,袖口裂开,血滴落在阵心。之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现在阵法只剩余温,光晕暗淡,勉强维持着结界。容若涵躺在石碑正下方,呼吸平稳,手腕上的裂纹没有再扩散。她还活着。
他动了动手臂,骨头像是错位了一样疼。金丹在体内运转缓慢,每一次调动灵力都像在拉扯断裂的筋脉。他知道这是强行催动剑意留下的伤,也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做任何事,尤其是进入传说中的东荒秘境。
可他不能等。
赵毅雄不会停手,魔宗的人也不会放过他们。如果一直被人追着跑,总有一天会死在某个林子里,连尸体都被烧成灰。
他抬起手,掌心已经被冷汗浸湿。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脑子清醒了一瞬。然后他用右手食指在左掌划了一道,鲜血涌出,顺着指缝流下。
血滴落在阵纹边缘,轻微“滋”了一声,像是被吸了进去。阵法闪了一下,一道微弱的光影浮现在空中——是一幅残缺的地图,线条模糊,但能看清一座断崖和一道裂谷,中间有个标记点,正对着东方。
父亲留下的玉符开始发烫。
他把玉符贴在额头上,闭眼感应。几秒后,记忆浮现:小时候父亲深夜独坐堂前,手中拿着这块玉符,盯着它看了很久。那时他不懂,现在明白了,父亲早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他撑着地面站起来,膝盖一软差点跪倒。扶住石碑,缓了几口气才稳住身体。短剑还插在阵外三步远的地方,是他昏迷前插下的记号。
走过去拔剑的时候,手指抖了一下。
他知道这一去可能回不来。秘境不是善地,历代进去的人九死一生。但他更清楚,留在这里只会等死。只有变强,才能护住身边的人。
他把容若涵轻轻移到石碑最中心的位置,那里残留的阵力还能撑一段时间。然后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低声说:“等我回来。”
说完转身,一步踏出结界。
林子比之前安静得多,雾气沉在低处,脚踩上去有湿冷的感觉。他沿着地图指引的方向走,每走一段就停下来调息一次。体内的金丹像是蒙了层灰,灵气流转不畅,只能靠养气诀一点点梳理。
天快亮时,他到了断崖边。
雾中有台阶浮现,由下往上延伸,消失在云里。台阶表面刻满符文,有些已经磨损,但能看出是某种古老文字。他认不出,但能感觉到上面有灵力波动。
第一步踩上去,地面没反应。
第二步,脚下传来震动。
第三步刚落,空气中突然出现三个虚影,手持长戟向他刺来。他来不及拔剑,只能侧身躲开。一柄虚影长戟擦着肩膀划过,皮肤立刻裂开一道口子,血渗了出来。
他退后半步,稳住呼吸。
这不是实体攻击,而是神识冲击。伤的是肉身,痛的是意识。刚才那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父亲冲入晨雾的背影、容若涵昏迷时的手指抽动、还有那个无面的自己站在坡下回头……
不能再乱想。
他闭上眼,回忆起李慕白教过的“步罡踏斗”。那是根据星辰位置行走的步伐,讲究错位避锋。他按照记忆里的星图,在心中默数方位,左脚前踏半寸,右脚斜移一步。
第四阶,安全通过。
第五阶,地面震动加剧,两侧岩壁开始塌陷。他抽出短剑,剑尖点地,将体内残存的灵力引导而出,在脚下形成一个短暂的卸力圈。碎石砸在周围,却没有直接压到他身上。
第六阶开始,空气中弥漫出一层淡灰色的雾。吸入一口,胸口立刻发闷,金丹运转速度又慢了一分。这是蚀灵毒雾,专门削弱修士的根基。
他撕下衣角捂住口鼻,加快脚步。第七、第八、第九阶接连通过,终于走到尽头。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石门,高十丈,宽五丈,表面布满裂纹,中央浮现出一行古字:
“欲求破境,先舍其形。”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舍形?是让他放弃武器,还是脱掉衣服?或者……放弃肉身?
他握紧短剑。这把剑陪他经历了两次生死,砍伤过黑袍杀手,也挡下过赵毅雄的火焰。现在要把它留下?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台阶开始崩塌。第一级已经碎成粉末,雾气翻滚,入口正在关闭。
没时间犹豫了。
他深吸一口气,把短剑从腰间解下,轻轻放在石门前的地面上。剑身映着晨光,一闪而灭。
然后他抬脚,踏入石门中央的光幕。
一瞬间,世界变了。
身体像是被拉长又压缩,五脏六腑都在移位。耳朵里灌满了低语声,听不清内容,却句句直击内心。
“你想要什么?”
“是为了力量吗?”
“还是为了报仇?”
“你以为你能守住谁?”
他咬紧牙关,额头冒出冷汗。识海剧烈震荡,幻象接连出现:赵毅雄站在高台上笑,父亲倒在血泊中,容若涵睁着眼却不会说话,他自己站在废墟里,手里握着一把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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