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俊义逃回废墟时，天还没亮。他靠在断墙边喘气，脸上有道血痕，说话声音发抖：“计划全被看穿了，渠口有人埋伏，我差点出不来。”

赵毅雄坐在石墩上，手里捏着一点赤骨藤粉末。那粉末灰中带红，像烧过的纸屑。他没抬头，只把粉末摊开在掌心，吹了一口气。粉末没飘，粘在皮肤上，像是被什么吸住了。

“他知道我们会走水路。”赵毅雄说，“还知道我们会用赤骨藤。”

孙俊义咽了下口水：“现在怎么办？再换药材？换个地方下手？”

“不用了。”赵毅雄站起来，把粉末搓进泥土里，“他已经在等我们犯错。每一步都被算准，说明他在水源周围布了不止一道防线。”

他走到崖边，望向远处仙宫的灯火。那些光点安静地亮着，像是没有变化。但他知道里面的人已经醒了，正在调兵遣将。

“单靠我们几个人，破不了局。”他说，“得找帮手。”

孙俊义愣住：“你是说……外域？”

赵毅雄没回答，从怀里取出一块黑色骨符。那符巴掌大，表面刻着扭曲的纹路，摸上去冰凉。他手指一用力，骨符裂开一道缝，接着整块碎成灰烬。灰烬腾空而起，在空中画出一道暗红色的光弧，一闪即逝。

“我已经传了信。”他说，“半个时辰内，会有人来。”

孙俊义想问是谁，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不该问。有些事知道了反而活不长。

两人沉默等着。风从山谷口吹进来，带着湿土味。过了不久，地面微微震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地下穿行而过。紧接着，空气变重，呼吸变得困难。

一个身影出现在崖口。

那人披着灰鳞长袍，身形高大，脸藏在雾气里。双眼是绿色的，不像人眼，倒像野兽在夜里反光。他站在那里不动，但周围的石头开始泛出青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

“你就是赵毅雄？”声音低沉，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是我。”赵毅雄上前一步，“我唤你来，是谈合作。”

“合作？”对方冷笑，“你们仙界的人最爱说这个词。上一个跟我说这话的，现在成了我座下妖犬的食盆。”

“我不是来求你的。”赵毅雄语气平静，“我是来谈条件的。”

那人没动，等他说下去。

赵毅雄从袖中抽出一张残图，摊在地上。图上画着山脉与河流，还有几处红点标记。“这是仙宫西线三座灵源阵的位置。只要你们肯出兵，攻入裂谷，我就把这三座阵的控制权交出去。”

灰袍人低头看了会儿，忽然伸手一抓。残图腾空飞起，被他握在手中。他指尖划过图面，嘴里发出一声轻响。

“你说的是真的？”

“我拿不出更多诚意。”赵毅雄说，“现在我连潜入都难，更别说动手。但我能做内应。你们进攻时，我会在内部制造混乱，引开守军。”

灰袍人收起图，盯着他看了很久。

“我可以答应。”他说，“但我要先看到实力。你若连一次小行动都做不到，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能搅乱仙宫？”

赵毅雄点头：“三天后子时，我会在西部裂谷入口点燃烽火。那是仙军换防的空档。你们派先锋过来，伪装成流散妖兽群，我能帮你们避开巡查阵。”

“好。”灰袍人把图收进袍内，“我回去禀报。若你说的是真，三日后，裂谷见。”

话音落下，他身影一晃，原地只剩下一缕黑烟，迅速消散在风里。

孙俊义松了口气：“他走了。”

赵毅雄没说话，弯腰捡起骨符的碎片，放进一个小布袋里。然后他拍了拍衣袖，转身往山林深处走。

“接下来几天，别露面。”他说，“等信号。”

孙俊义跟上去：“万一他们不来呢？”

“他们会来。”赵毅雄回头看了他一眼，“妖界缺灵气，早就想打仙界主意。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理由。”

两人消失在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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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内，诸葛轩正靠在案前闭目。桌上玉盘安静躺着，突然轻轻震了一下。

他睁开眼，拿起玉盘。一道加密玉简浮现出来，字迹微弱，像是用极细的笔写成。

他看完，眉头皱紧。

玉简是边境探子发来的。内容很短：昨夜子时，西部裂谷上方出现空间波动，持续不到十息。两名黑影短暂接触，其中一人身形与赵毅雄相似，另一人气息异常，非仙非魔，带有荒野煞气。

他放下玉盘，走到墙边的地图前。地图上标着仙界四周的哨塔与巡查路线。他手指落在裂谷位置，来回划了两下。

那里是废弃区域，常年无人驻守。最近的巡逻队也要隔三天才去一次。

他转身提笔，写下一道命令：立即启用“天眼巡天阵”，监控所有边界虚空节点，每半个时辰记录一次灵流变化。若有异常，直接传讯主殿。

写完封进玉筒，交给门外守卫。

接着他又写第二道令：召回容若涵与南宫雅，速归主殿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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