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焜昱从陈露汐家离开时,才感觉到一身重担被卸了下来,以至于长舒一口气,那气息又深又长,仿佛要把胸腔里积压的浊气全都置换出去。陈露汐依旧像只欢快的小麻雀,蹦跳在他身侧,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怎么了?我以为你是天不怕地地不怕、能大闹天宫的孙猴子呢!”她故意板起脸,做出凶巴巴的样子,眼底却漾着狡黠的笑意,“警告你哦,以后要是敢欺负我,我就立刻、马上,去找我爸告状!”
到了楼下,暮色已深,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二人虽然依依不舍,可谢焜昱目光敏锐,清晰地捕捉到来自某个窗台后——老丈人陈顾年那深沉而持久的凝视。他心下一紧,连忙喊住了还要陪他往前走的陈露汐:“好了,就送到这儿吧,别送了。回去早点休息,睡个好觉,明天我们还得去找李欣宇。”
“小耳朵~亲亲~”陈露汐却不管不顾,撅起嘴,张开手臂就要扑上来。谁知谢焜昱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抬眼迅速扫了一下楼上那个纹丝不动的身影,立刻向后缩了半步,低下头,压着嗓子,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怎么啦?”陈露汐顿时不乐意了,双手叉腰,柳眉倒竖,“现在我变成吃人的老虎了?你要是不想亲,这辈子都别亲我了!”
谢焜昱无奈至极,像是做贼一样飞快地左右瞥了瞥,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姑奶奶,轻点声……那……抓紧!亲完我就赶紧回去。”
陈露汐这才满意,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随即退开,脸上绽放出志得意满的笑容,活像一只刚刚成功偷到香油的小老鼠,骄傲地宣布:“行了,本宫准你退下啦!”
谢焜昱回到家,屋内一片昏暗,只有窗外零星的光透进来。他还没来得及伸手开灯,眼角余光便瞥见昏暗的阴影里,一个人影倏地闪过!他心头猛地一凛,几乎是本能反应,手指已探入衣袋,夹出一张薄薄的符纸,稳稳扣在食指与中指之间,身体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好哇!一个月的长假,谁不羡慕你啊!干脆别上学得了!” 这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听起来异常耳熟,可仓促间,谢焜昱的脑子像是卡住的齿轮,一时竟转不过来。
“啪嗒”一声,他按亮了开关,暖白灯光驱散黑暗,也照亮了来人的脸——原来是唐堃梧,正大喇喇地坐在他家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哥,”唐堃梧站起身,几步走到谢焜昱面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咱爸妈特意吩咐了,让我陪你去望沙岛。在上岸之前,先回家住几天。”他用力拍了拍谢焜昱的肩膀,语气夸张,“爸都听说了,你单枪匹马就把那个苏方烔给收拾了!可以啊,太厉害了!”
谢焜昱却皱起眉头,一脸疑惑地打量着他:“等等,我怎么记得当初那份处罚名单里,好像没你的名字啊?你小子该不会是……逃课跑出来的吧?”
唐堃梧笑了笑:“当然不是!我可是正儿八经向望沙学院请的假,手续齐全。焉然学院那边,自然管不到我头上咯。”
“行吧,”谢焜昱稍微放松下来,“去家里的事先不着急。我这边还有个徒弟,明天得去找找他。你要一起吗?”
“那必须的啊!”唐堃梧眼睛一亮,兴致更高了,“这么算起来,我好歹也算是个师叔了!正好去瞧瞧,你收的徒弟是个什么成色!”
第二天,谢焜昱、陈露汐和唐堃梧三人按照地址找到了李欣宇的家。开门的是李欣宇的妈妈,她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无奈,然而,本应在家里享受暑假的李欣宇却不见踪影。
“阿姨,李欣宇呢?他没在家吗?”谢焜昱上前一步问道。
“唉!这个臭小子!真是气死我了!”李妈妈一拍大腿,语气又急又气,“他听说隔壁单元的老张头前几天在殡仪馆守夜时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了,非要去帮忙捉鬼!我怎么拦都拦不住!你们要是方便,赶紧去殡仪馆那边看看,他说不定还在那儿守了一夜呢!”
三人一听,心中皆是一沉,不敢耽搁,立刻火急火燎地赶往殡仪馆。
清晨的殡仪馆门口,显得格外冷清肃穆。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汉正蹲在紧闭的大门口,脚下散落着数不清的烟头,像是夜里开败的灰色花朵。那扇沉重的铁门紧闭着,如同老汉此刻紧锁的眉头和凝重的表情。
谢焜昱走上前,轻声问道:“师傅,您就是张师傅吧?”
老汉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神有些涣散,他张了张嘴,声音带着长期吸烟留下的沙哑:“你们是……”
“我们是李欣宇的……长辈,”谢焜昱斟酌了一下用词,“算是他的师父。他昨晚来这里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哦……是你们啊。”老张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颤巍巍地试图站起来,唐堃梧见状,赶紧上前扶了一把。老张头站稳后,下意识地又去摸烟盒,抖嗦着手给谢焜昱和唐堃梧递烟,两人摆手谢绝了。他自己点上一支,狠狠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小李师傅……他还在里面。他进去之前特意交代我,除非他来开门,否则千万别进去……可这都一整夜了,天都大亮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又不敢……不敢进去啊。”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难以掩饰的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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