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焉然镇离开后,谢焜昱失魂落魄,回到家后,又怎么给家人说爷爷的事情呢?坐在苏清澄的马车中,谢焜昱无聊地轻叩着指头,一手托着腮,心神早已游离于千里之外。
谢焜昱推开家门,一股熟悉的、却带着异样沉静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他抬眼望去,脚步不由得一顿。父亲谢庭树,那个在家族巨变后总是带着几分颓唐与逃避的身影,此刻竟端端正正地坐在茶案主位。一炉檀香青烟袅袅,他正慢条斯理地注水、出汤,动作行云流水,透着一种近乎刻意的从容。那杯捧在他手中的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却清晰地传递出一种置身事外的疏离感——仿佛谢家这些日子翻天覆地的动荡,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与屈辱,都只是窗外无关紧要的风声。
“爸,我回来了。” 谢焜昱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长途跋涉和心绪激荡后的疲惫。
谢庭树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缓缓提起小巧的紫砂壶,为对面空置的位置稳稳注满一杯清亮的茶汤。茶香四溢。他这才抬起眼,目光落在儿子身上,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却锐利地穿透了谢焜昱强撑的躯壳。那目光里没有询问,没有期待,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沉重的了然。
“你爷爷没有被救出来?” 谢庭树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入谢焜昱的心脏,“你也……没有获得争辩的机会吧?”
谢焜昱喉头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颓然地垂下了肩膀。他没有看父亲,失焦的双眼空洞地凝视着茶杯上方盘旋、升腾又消散的茶气,仿佛那缥缈的白雾承载着他无处安放的绝望。半晌,他艰难地,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那片灰蒙蒙、透着彻骨寒意的天空。
谢庭树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仿佛在品味那微苦的滋味。他放下杯,手指无意识地捻过茶旗上垂下的流苏穗子,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振作起来。” 他开口,语气平淡却重若千钧,“血灵之契和咱们谢家,还有许多事需要你完成。”
谢焜昱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与不甘:“要我做什么呢?”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谢庭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拿出两个干净的青瓷茶杯,整齐地排在茶案上。他的目光掠过谢焜昱,投向虚空,仿佛在确认什么。“把你的同伴,公俊飞和陈露汐叫来吧。”
不多时,公俊飞和陈露汐匆匆赶到。茶室内的檀香气息似乎更浓了些。公俊飞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凝重,带着一丝询问看向谢焜昱;陈露汐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低垂,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显得格外沉静,仿佛在等待一场早已预知的审判。
谢庭树的目光在三人脸上缓缓扫过,最后落在公俊飞身上,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极淡的、近乎温和的笑意,打破了之前的沉寂:“俊飞,这次团建活动搞得怎么样?钱够用吗?”
“钱?” 谢焜昱几乎是脱口而出,眉头瞬间拧紧,一股被忽视、被排除在外的恼怒直冲头顶,“爸,这次的钱是你出的啊!”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声音里充满了被冒犯的不快——如此重要的资金,父亲竟越过他这个亲生儿子,交给了外人?
公俊飞立刻感受到谢焜昱的不满和谢庭树目光的压力,他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露出一贯的诚恳和稳重,连忙接口道:“叔叔,劳您操心,钱够用的,非常充足。我们精打细算过了,预计这笔钱能很好地支持李欣宇和郑姝婷两位同学直到焉然学院毕业。” 他的语气平稳,试图缓解谢焜昱的怨气,也向谢庭树传递着可靠的信息。
“嗯,那就好。” 谢庭树微微颔首,似乎对公俊飞的回答很满意,那丝笑意更深了些,却让人感觉不到暖意。他放下茶杯,手指在光滑的案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陈露汐,语气变得更为直接和锐利:“今天叫你们来,就是要聊聊你们未来发展的事情。后续,你们一定会去焉然学院学习,不过有个麻烦,就是所有灵师家族只能有一个人上焉然学院。陈露汐,” 他顿了顿,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身上,“你和陶颀阳,商量好了吗?”
陈露汐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她抬起眼,迎向谢庭树审视的目光,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挣扎,也有无奈。她抿了抿唇,声音清晰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还没有。”
“这件事要快了。” 谢庭树的语气不容置喙,带着一种无形的催促压力,“时间不等人。” 他端起茶杯,又呷了一口,目光转向公俊飞,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我这闲钱还够,那几个永丰的姐妹们,家庭条件不是一般吗?俊飞,” 他语气平淡地吩咐道,“多给她们拨付点。”
“好的,叔叔,我明白。” 公俊飞立刻点头应下,神情专注,仿佛在接收一项重要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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