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在与陶玥的交谈中,陈露汐似乎恢复了那个善解人意,可爱天真的模样。可在阴间的湿寒侵袭之下,谢焜昱还是难免想起两天前陈露汐刚刚获得戌狗之鸣的样子。仅仅一天之后,滕晖几人的身体便被阴间的恶鬼们分解,抢夺,毫无踪影。经过恢复的众人,决定在今日踏上归途。
公俊飞百无聊赖地翻转着天地罗盘,而陈露汐和陶玥正在依依不舍的告别。陶玥警告这陈露汐,不要再来阴间了,她不属于这里。谁知一语成谶,这可怕的地方,陈露汐还会再来一次。苏清澄还未从前日的风波中走出,恐惧还时不时袭扰着她的心神。
随着公俊飞手上的天地罗盘发出光亮,几人落在了熟悉的黄昏岗这里。当干燥的风又一次吹响风铃,谢焜昱咽了咽口水,略带恐惧的眼神小心翼翼地看向陈露汐,又扭头看向了……苏清澄。
崔灏昀感觉到了变化,连忙从家中赶了过来,看到了几人后,不由分说地抱了上去。
“天啊,整整七天!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绝望了!眼下情况很不乐观,各位,我们该怎么办啊!”
谢焜昱与公俊飞面面相觑:“七天?我们不是待了只有三天吗?”
“我也不太清楚,崔灏昀,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公俊飞问道。
“谢焜昱,你爸爸被焉然镇的人接了过来,继任了谢家家主,那家主之位,是几个人将你爸爸按下去的。那天办得异常红火,抠门出名的焉然镇,居然风风火火地办了一整天。”崔灏昀摇了摇头,“三天后便是师父他们的审判日,怎么办?”
谢焜昱难以置信,爸爸这个毫无灵力的家伙,居然成为了谢家家主?焉然镇如此大办?不就是欺负谢家无人吗?
“不行,我要先去我家看看。”
金城的隆冬,连风都淬着冰碴。谢家小院映入眼帘的景象,却带来另一种更深的寒意与荒谬感。院门大开,一串串崭新的、扎得饱满的大红灯笼,沉甸甸地垂挂在檐下廊前,在惨淡的冬日天光下,红得刺目,红得近乎悲怆。那鲜艳的颜色,与小院整体的死寂冰冷格格不入,更像是一种虚张声势的哀悼,一种在废墟上强行涂抹的喜庆。谢焜昱踏过谢家小院高高的门槛时,靴底碾碎了门廊下薄脆的冰层,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在这过分寂静的宅邸里显得格外刺耳。他身上还裹挟着地府深处特有的、混合着硫磺与绝望的阴冷气息,七日炼狱挣扎留下的疲惫刻在眉骨深处,像洗不净的烙印。身后跟着同样形容憔悴、灵力未复的陈露汐、苏清澄、公俊飞还有崔灏昀。院内一片死寂,仆役寥寥,脚步放得极轻,宅院空旷得如同坟场,只有穿堂风呜咽着掠过冰冷的廊柱,卷起几片枯叶。
“先去爷爷那里。”谢焜昱的声音沙哑,率先转向东厢房的方向。脚步踩在清扫过却依旧冰冷的青石板上,空旷的回音敲打着每个人的心。
然而,爷爷却不知所踪。
谢焜昱想走回院内,刚想起身,却被旁边一只伸出的手按住了肩膀。
“来了。”
那只手的主人,是谢焜昱的父亲,谢庭树。
他穿着一身簇新的、象征家主身份的玄色锦袍,袍上繁复的暗金纹路在炉火映照下流转着微弱的光。但衣袍之下的人,却像被这重担压垮了脊梁,脸色苍白,眼神里没有一丝掌权者的锐利或喜悦,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以及一种近乎麻木的茫然。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谢庭树的声音干涩,目光扫过儿子和他身后伤痕累累的同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谢庭树走向院子,抱来一个火盆,又在火盆边摆好了许多把椅子,找了一把坐下,裹紧了自己的棉衣,双手搓了搓,揣进了袖内。
“听说你们走了阴间一趟,不得了啊。”谢庭树说罢,左右张望了一圈,回到屋内,拿出了一罐茶叶倒在了碗中,可惜冰冷的水泡不出茶气的氤氲,只好放在火盆边加热。
“真服了……我的古玩店开得好好的……哎,这担子是我该承受的吗……”
确实,没有爷爷的院子,真的要冷清很多。
谢焜昱摇了摇头,这样下去,谢家非要被焉然镇搞的覆灭不可。不行,必须要想出点办法!
“小昱啊,要不老爸把这谢家家主之位传给你?”谢庭树说着,其实他眼里也有一丝怀疑。
“不,我还有其他的打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沉稳却隐含某种节奏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略带讥诮的声音响起:
“哦?焜昱堂弟,许久不见,竟连家主之位都看不上了?看来这阴间一行,眼界倒是开阔不少。”
谢庭钧带着谢坤昶走了进来。谢庭钧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惯有的矜持与审视,目光在谢焜昱身上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评估。而谢坤昶,则依旧是那副锋芒毕露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除了惯有的倨傲与对谢焜昱的不屑,还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金城的局势,显然也已让他感到了压力。他瞥了一眼谢焜昱不自然的举动,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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