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尽天明。
彻夜构筑工事的士兵们,抱着枪倚在战壕里,在长官的低声喝令中强迫自己小憩片刻,耳朵却都竖着,捕捉着东方传来的任何异常声响。
魏和尚在城楼指挥所里囫囵打了个盹,天刚蒙蒙亮就醒了,眼里带着血丝,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他抓起望远镜,再次登上城头。
东方的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那片起伏的丘陵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依旧寂静。
但这种寂静,并未持续太久。
约莫上午九时许,东面天际线上,先是腾起几股细微的尘土,随即,一些模糊的小黑点开始出现在望远镜的视野边缘。
黑点逐渐增多,连成断续的线,再汇聚成片。
“来了!” 城墙上,了望哨兵嘶哑着嗓子低吼了一声。
所有假寐的士兵瞬间睁开了眼睛,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各级军官的口令声在阵地上低沉而急促地响起:“隐蔽!准备战斗!”
魏和尚的镜筒里,景象逐渐清晰。
首先出现的是一队队穿着土黄色军装、队形散乱、扛着五花八门武器的士兵。
是伪军!
数量约有两三千人,稀稀拉拉地沿着土路和田野,向着潢川外围的第一道丘陵警戒线涌来。
在他们后面稍远些,才能看到身着标准日军军服、队形相对严整、扛着膏药旗的日军小股部队,像是驱赶羊群的牧羊犬,不紧不慢地跟着。
“狗日的,让二鬼子打头阵当炮灰,小鬼子倒是精得很。”
魏和尚啐了一口,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传令兵道,“通知一团赵山海,还有前沿各阵地,按计划,放近了打!先收拾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命令迅速传达到城东十五里外的一团阵地。
团长赵山海趴在一处伪装良好的前沿观察哨里,看着越来越近的伪军队伍,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传令各营连,先稳住不动,等这群王八蛋进入二百米最佳射程再开火!重机枪没有命令不准暴露!先用手榴弹和步枪招呼!”
伪军第一旅的先头团,在日军督战队的威逼下,心惊胆战地向那片看似平静的丘陵地带推进。
领头的伪军营长姓苟,是个老兵油子,一边走一边左右张望,心里直打鼓。
这地方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发毛。
“营……营长,前面山包看着不对劲啊,连个鸟叫都没有……” 一个伪军排长凑过来,声音发抖。
“废话!有鸟叫才怪了!都给老子打起精神,眼睛放亮点!”
苟营长骂了一句,给自己壮胆,也催促手下,“太君在后面看着呢!谁要是怂了,往回跑,太君的机枪可不认人!”
队伍磨磨蹭蹭,终于接近了第一道丘陵的山脚。
这里有几条雨水冲刷出的浅沟和一片稀疏的林子。
“砰!”
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寂静。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伪军班长应声栽倒,胸口绽开一朵血花。
“有埋伏!” 伪军队伍顿时一片大乱,士兵们惊慌失措地趴倒在地,或者盲目地向四周开枪。
“在哪?敌人在哪?!”
“左边!不,右边也有枪声!”
枪声并不密集,但极其精准,几乎每一声枪响,都有一个伪军惨叫着倒下。
子弹从各个意想不到的角度飞来,山坡上,石头后,树杈间……仿佛到处都是冷枪手。
“手榴弹!” 不知哪个方向传来一声怒吼。
几枚黑乎乎的手榴弹划着弧线,精准地落入了伪军人群较为密集的洼地。
“轰!轰!轰!”
爆炸声接连响起,硝烟弥漫,碎土和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惨叫声、哭嚎声响成一片。
“机枪!我们的机枪呢?快压制!” 苟营长声嘶力竭地吼道。
几个伪军机枪手慌慌张张地试图架起歪把子机枪,可还没等他们找到目标,更密集的子弹就泼洒过来,将机枪手连同机枪一起打成了筛子。
这不是阵地战,这是单方面的猎杀。
暂4师一团的老兵和经过严格训练的新兵神枪手们,将“弹性防御、层层剥皮”的战术发挥到了极致。
他们根本不集结,以班排甚至小组为单位,依托精心挑选和伪装过的射击位置,用精准的火力不断杀伤暴露的伪军。
伪军们被打懵了,他们看不见明确的敌人战线,只听见四面八方都是枪声,同伴不断倒下。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
“顶不住了!撤!快撤啊!”
不知谁先喊了一嗓子,本就士气低落的伪军瞬间崩溃,丢下死伤的同伴,哭爹喊娘地向后逃窜。
“八嘎!不许退!顶住!射击!督战队,开枪!” 在后面压阵的日军小队长气得暴跳如雷,挥舞着军刀,命令日军督战队向逃窜的伪军开枪。
“哒哒哒……” 日军的轻机枪响了,扫倒了跑在最前面的几十个伪军。
但这反而加剧了混乱。
伪军前有冷枪,后有督战队的子弹,彻底陷入了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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