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的秋意渐深,暑气尽消,天空呈现出一种明净高远的湛蓝。赵家的风波随着赵明轩的黯然离开永州和赵文博的流放,表面上似乎已尘埃落定。承恩公府在永州的势力如同退潮般迅速萎缩,留下的真空地带和原本被赵家把持的部分利益链条,正悄然发生着变化。
悦来客栈的小院内,秦灼华正听取着癸从不同渠道汇总来的永州近期动向报告。城西码头的“广源货栈”运作已完全步入正轨,不仅是冥域在永州的信息枢纽和物资中转站,其明面上“诚信可靠、渠道灵通”的名声也在商贾圈子里传开,与镇南王府关联商号的几次合作更是奠定了其“有背景、有实力”的印象。冥域暗桩“幽蛰”已然深深扎根,情报网络如同蛛网般覆盖了永州城的方方面面。
“主子,赵家留下的几处铺面、田产,正被本地几家商号和与王府有旧的乡绅暗中瓜分。王府并未直接介入,但显然默许了这种‘重新洗牌’。” 癸的声音平稳无波,“永州上层的氛围比之前松动许多,不少之前观望或依附赵家的墙头草,开始尝试向王府示好。沉世子近日接到的各类宴请、拜帖明显增多。”
秦灼华微微颔首。赵家这个最大的地头蛇兼潜在敌人暂时倒下,王府威信更上一层楼,永州本地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出现了难得的缝隙和流动。时机已然成熟,是时候将她麾下那些日进斗金、却也极易引人觊觎的产业,以一种更稳妥的方式引入永州了。
五味楼的火锅炒菜风靡南北,净芳斋的香膏口脂让各地贵妇趋之若鹜,还有那汇聚奇珍的拍卖会……这些产业背后的真正主人是她,但此刻以“秦华”的身份直接操盘,过于引人注目,且容易将“秦华”这个尚需维持一定单纯性的身份拖入复杂的商业利益纠葛中。需要一个更巧妙的方式。
“传信给庚,”秦灼华指尖在永州城舆图上几处繁华地段轻轻一点,“让他可以动身南下了。带上‘珍馐’、‘红妆’、‘聚宝’三套班底的精干人手。”
商鹤鸣,是“庚”在外行走所用的名讳。他面容儒雅,气质温润,长于经营筹划,最擅与各方人物周旋,多年来一直替秦灼华暗中打理着五味楼、净芳斋及拍卖会等核心产业,是这些产业明面上备受尊敬的“大掌柜”和实际运营者,深谙其中所有关窍与秘方。取“商”为姓,暗合其商贾身份,“鹤鸣”二字则取其高雅出尘、声闻于野之意,符合他给人留下的深刻印象。由他出面,再合适不过。
“是,主子。”癸应道,“以何名义引入?是否需借助王府或‘藏锋阁’之势?”
“不必刻意借助王府,但要让外界知晓,‘秦华’与这些产业的东家是至交好友。”秦灼华早已思虑周全,“就说……我游历四方时,曾与这位友人共患难,结下深厚情谊。如今他有意将生意拓展至南境,知我在永州略有薄面,故请我代为引荐,协助打点一二。而我,自然也乐见好友的产业能在永州落地生根,分一杯羹。”
这个说法,既能将秦灼华自己(秦华)置于一个合理的“引荐人”和“协助者”位置,避免过多直接卷入商业经营,又能借助她与王府建立的良好关系,为商鹤鸣的入驻铺平道路,同时还能解释为何这些独步天下的产业会突然选择永州——是看中了“秦华”在此地的人脉与能量。
“至于庚,”秦灼华继续道,“让他以这些产业总负责人的身份亮相,全权处理永州分号的一切事宜。开业当日,我会亲自引荐他与永州各界认识。记住,他是‘东家代表’,是真正的生意人,与‘藏锋阁’或江湖势力无涉。”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癸领命而去。
数日后,一位气度儒雅、衣着考究、年约三旬的男子抵达永州,下榻在城中最好的客栈。他自称姓“商”,名“鹤鸣”,来自江南,是闻名遐迩的“五味楼”、“净芳斋”及数家珍玩商号的东家之一,此番南下,意在考察南境市场,并有意在永州开设分号。与他同来的,还有几位举止干练、明显是各行业好手的随从。
商鹤鸣抵达后不久,便由“秦华”公子亲自做东,在悦来客栈设下小宴,邀请了几位永州商界有头脸的人物作陪。席间,秦灼华从容介绍:“这位是在下的至交好友,商鹤鸣,商东家。商兄家在江南,产业颇丰,尤擅饮食、妆品、珍玩之道。此番南下,有意在永州这繁华之地施展拳脚,还望诸位乡贤多多关照。”
商鹤鸣笑容温和,言辞恳切,举止间既有商人的精明,又不失文士的雅致,对永州风物人情颇为了解,谈吐令人如沐春风。他并未过分吹嘘自家产业,只谦逊表示希望将一些“江南风味”和“新奇玩意儿”带来永州,与本地商界同仁共同繁荣市面。与会者见其气度不凡,又得近来风头正劲的秦公子大力引荐,自然不敢小觑,纷纷表示欢迎。
消息很快传开。五味楼、净芳斋的名头,不少往来客商和消息灵通人士早有耳闻,知道那是江南顶尖的食府和妆品阁,一物难求。如今其东家竟亲至永州,还要开分号,且是由那位神秘的秦公子引荐……顿时引起了永州上层圈子的极大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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