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方才拿起一颗辣椒尝了一口,
辣得他直咧嘴,
眼睛却亮了起来:“这可是好东西啊!”
他喝了口茶压了压辣味,放下辣椒袋子问道:“这冰火岛上,这种东西多不多?”
张三丰疑惑地问:“您问这个做什么?”
赵方才笑着说:“张真人没发现吗?这东西和花椒、茱萸差不多,能当成调料用!”
“调料?”
张三丰一脸茫然:“我本来是想用它驱虫的,您竟然要拿它做菜?”
谢逊在一旁接过话头:“这东西在冰火岛上到处都是,都是野生的,您要是想要,直接去采摘就行!”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以后这东西就叫‘辣椒’了!”赵方才哈哈大笑道。
辣椒?
张三丰琢磨了一下,点头道:“这名字起得挺贴切!”
张翠山在一旁感慨道:“殿下对那般神兵利器毫不在意,反倒对这辣椒如此上心!”
张三丰也点头附和,赵方才对屠龙刀的态度,确实远不如对这辣椒热情。
赵方才笑着说道:“这就叫‘民以食为天’啊!”
“现在的调料本来就少,尤其是香料,价格贵得惊人,只有富贵人家才吃得起。”
“大宋朝更是没有辣椒,平日里都是用花椒、茱萸这些东西调味。”
“要是能把这辣椒从冰火岛引入中原,就能给百姓的餐桌添一味新味道。”
“以后再卖到大理、大辽去,还能赚不少钱,这可比守着一把刀强多了,不是吗?”
“当然,这东西是野生的,得先试试能不能人工种植,要是能大规模培育,那就更好了。”
张三丰和张翠山听完这番话,顿时对赵方才肃然起敬。
原来是这样!
他们只盯着神兵利器,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谢逊也愣住了,随即站起身,对着赵方才单膝跪地。
赵方才看着他,有些诧异:“谢兄这是做什么?”
谢逊沉声道:“殿下对我有大恩大德,这份恩情我没齿难忘!我想跟着殿下效力,尽我所能为您分忧,求殿下收留!”
只见谢逊挺直身躯,说道:“我们这些江湖人,眼里向来只有打打杀杀!”
“可殿下心里装着的是天下百姓,想着让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我之前还怀疑殿下别有用心,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罪该万死!”
赵方才摆了摆手,说道:“不过是护短罢了,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堂,只要能做事、能为国为民,便值得肯定。
就像张真人,也时常下山救济百姓,道理都是一样的。”
张三丰脸上一红,连忙摆手:“哎,惭愧惭愧!这些都是门下弟子做的,我可没出什么力!”
张翠山也松了口气,跟着站起身行礼。
“张大侠这又是何必?”赵方才有些意外。
张翠山拱手道:“殿下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想留在殿下身边效力,尽我微薄之力,求殿下收留!”
守护家国、扞卫疆土,这不正是侠客终其一生所追求的终极志向吗?
听到这八个字,张翠山只觉心口仿佛被一件沉甸甸的重物狠狠撞击,一股热流霎时间便涌遍了全身。
那年在武当山上,他躲在自己的小屋中,被殷无寿劈头盖脸地斥责了一通,头脑反倒清醒了不少,不再一门心思想着以自伤的方式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可打那之后,只要想起朝堂上那些官员的丑恶嘴脸,他对殷素素的情意之中,便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别扭感。
宋远桥、俞莲舟等几位师兄弟,虽说看在他和张三丰的面子上,对殷素素还算以礼相待,但那份客气的背后,始终裹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一方面是因为殷素素的出身背景,另一方面,也是朝堂那边始终不肯松口,执意要将他们捉拿归案。
张翠山越想,心里就越是乱成一团麻。
所以这次下山,他特意将殷素素留在了武当——一来让她帮忙照料张无忌和俞岱岩,二来也想让她趁这个机会多和师兄弟们增进些情谊。而他自己,则想找一处清静之地,好好梳理这些烦心事,解开心中的郁结。
可此刻的他,就如同一艘迷失了方向的船,一头扎进了漫天浓雾之中,四周漆黑一片,连该往哪个方向前行都毫无头绪。
但或许,答案就近在眼前。
殷无寿那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宛如一颗石子,“咚”的一声沉入他心湖的最深处。积压了许久的烦闷,忽然顺着这道裂缝奔涌而出;原本笼罩着他的迷雾之中,骤然亮起一盏明灯,清晰地为他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自己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呢?
张翠山,你算哪门子的侠客?
仗剑行走天涯,只顾及自身的快意恩仇?
并非如此。这样的行径,充其量只能算个小打小闹的江湖游士罢了。
真正的大侠,本就该如此——即便是“七伤拳”这般凶戾霸道的武功,也应当用来保护百姓、安定江山社稷!
自己好歹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饱读圣贤书的大丈夫,何必像小女子一般,总揪着过往的事情不放?儿女情长,顺其自然便好;能够胸怀天下、为家国出一份力,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英雄!
就在这一瞬间,张翠山只觉心中那片灰蒙蒙的地方,被星光彻底照亮,仿佛突然望见了路的尽头,就连眼前的天地也跟着变得开阔明朗起来。
而这份照亮他的希望与光明,正是从殷无寿身上,一点点散发出来的。就如同上古那些贤明的帝王,自带尊贵的气度,却从不张扬炫耀,性情温和如水,能够包容世间万物。
张翠山只觉自己仿佛经历了一场洗礼,从内到外都变得澄澈通透,连思想境界也仿佛提升了一个层次,过去那些拧巴纠结的念头,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不过,看着谢逊接连向殷无寿道谢,姿态放得极低,张翠山还是愣了一下。
他自然清楚,如今的谢逊,早已不是十年前的那个谢逊了。在冰火岛的这些年里,谢逊每日听着海浪声,除了脾气依旧暴躁之外,心中那些远大的志向,早就被消磨得所剩无几。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和自己交心,愿意豁出性命保护自己,甚至将殷素素也当作亲人。
可谢逊这般恭敬的模样,又让张翠山觉得有些不自在——堂堂的金毛狮王,怎会如此放低自己的身段?难道刚才殷无寿的那番话,真的让谢逊放下了心中所有的疑虑,甚至生出了敬佩之情?
但此刻,殷无寿想要招揽天下英雄豪杰、推翻当朝朝廷的志向,已然让张翠山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触动。他望着殷无寿的眼睛,只觉得对方的心智与谋略,恐怕就连自己的师父张三丰也有所不及。这样的人物,让张翠山想起了上古那些开创太平盛世的圣明君主,心中既充满敬意又满怀期盼,恨不得立刻追随对方,一同开创新的世道。
于是,张翠山索性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全都倾诉了出来。
“五师兄!”
听到这声称呼,殷无寿明显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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