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后湾村后山的孤山之上,阴风卷着残破的纸钱在荒坟间打着旋,腐草与湿土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透着说不出的阴森。
无相子是被一阵刺骨的寒意冻醒的,睁眼时,半截枯骨正斜斜顶在他的肩头,不远处的坟包上,荒草被风刮得簌簌作响,纸钱碎片像灰黑色的蝴蝶,在他眼前乱舞。
他猛地坐起身,才发现自己竟躺在一片坟茔之中,身旁不远处,徐少华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修真多年,尸山血海都曾踏过,但这般在荒坟堆里醒来,还是让无相子心头一凛。
他瞬间想起昏迷前的情形——后湾村的客栈里,那看似和善的老板娘递来的茶水,入口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腥甜,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灵力骤然滞涩,再醒来便是此处。
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孤山定是那邪修的藏尸地。
对方显然是怕他们追查,仓促间下药得手,却来不及彻底处理,便将二人丢在此处,想让他们要么被灵毒攻心而死,要么沦为山中精怪的口粮,倒也算得上歹毒。
可邪修千算万算,终究没算到灵算峰弟子的“特殊体质”。
无相子作为袁秋水座下二弟子,虽没赶上师弟师妹们被何书桓“操练”的火候,没能炼出百毒不侵的身子,但当年在灵算峰时,他可是何书桓的“首席试药官”。
那位五师弟看着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骨子里却是个痴迷丹道的疯子,各种千奇百怪的毒丸、蛊丹,总是第一时间抓他来试效果。
那些年,无相子被折腾得苦不堪言,轻则上吐下泻、灵力紊乱,重则昏睡三日,以至于他刚够到下山历练的门槛,当晚就收拾包袱连夜跑路,发誓再也不碰何书桓炼制的任何东西。
可如今,正是那段不堪回首的试药经历,让他的经脉早已习惯了各种毒素的侵蚀,邪修这针对性的灵毒,竟没能将他彻底放倒,只是让他昏睡了数个时辰,此刻体内灵力虽滞涩,却已在缓缓流转恢复。
“没想到,当年的‘噩梦’,如今倒成了救命符。”
无相子苦笑一声,心中对何书桓的嫌弃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实打实的感激。
他暗自打定主意,等解决了后湾村的麻烦,一定要回灵算峰,给那位疯批师弟带两坛上好的醉仙酿赔罪。
思绪回笼,他立刻俯身去查徐少华的情况。
指尖刚触到对方的手腕,便察觉到一股阴寒的毒素顺着经脉游走,几乎将徐少华的灵力通道堵死。
徐少华饮下的茶水不多,可他当时为了护住客栈里的村民,强行催动了灵力,反而让毒素加速扩散,此刻已然全身僵麻,动弹不得,唯有一丝微弱的气息证明他还活着。
无相子心中一沉,他身上虽有何书桓当年塞给他的几颗解毒丹,却是针对特定毒素的,对这邪修炼制的灵毒束手无策。
好在徐少华出身月神教,自幼修炼的功法至纯至清,这等至洁灵力本就克制阴邪毒物,才勉强护住了他的心脉,让他没有彻底殒命。
“罢了,你我既然一同追查此事,我总不能丢下你不管。”
无相子叹了口气,他向来仗义,断没有将同伴丢在荒坟里自生自灭的道理。
他小心翼翼地将徐少华扶起,让其靠在一座相对完整的坟包上,又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枚固元丹,撬开徐少华的嘴喂了进去,暂且护住他的生机。
做完这一切,无相子盘膝坐下,一边运转灵力加速驱散体内残余的毒素,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孤山之上阴气森森,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邪修的眼线,或是山中精怪出没,他必须尽快恢复实力,带着徐少华离开这凶险之地。
徐少华刚从混沌中睁开眼,意识还没彻底回笼,喉咙里的气音刚滚到舌尖,整个人便突然一轻,紧接着后背被一股蛮力顶起,天旋地转间,竟被无相子稳稳扛在了肩头——姿势利落得像扛着一捆刚砍好的柴。
徐少华:“……”
脑子里残留的眩晕感瞬间被这离谱的姿势冲散,他僵在无相子肩头,长发垂落,扫过对方的后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草味与坟地的湿腐气,形成一种诡异的反差。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月神教长老闲谈时提过的一桩新闻:夜冷轩在秘境误入织梦蛛巢穴,被幻境困住,最后是青璃硬生生扛着他,一路狂奔几十里才甩开追兵。
“你们灵算峰的弟子,莫非都有‘扛人跑路’的祖传爱好?”徐少华实在憋不住,气息微弱地开口,声音里还带着毒素未清的沙哑。
无相子脚步一顿,肩头微微一沉,显然被这问题问得莫名其妙。
灵算峰什么时候有这爱好了?
他们一个个要么埋首丹房,要么醉心推演,闲得没事扛人玩?徐道友怕不是灵毒没清干净,脑子先糊涂了?
可转念一想,徐少华是月神教少主,自幼便是修真界众星捧月般的人物,性子矜贵,素来注重仪态,如今被人这般粗鲁地扛着,怕是心里早已炸开了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