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儿指尖还在隐隐作痛,可眼下已容不得她半分迟疑——
若不顺着青璃的话接下去,先前苦心维持的“公允”形象便会彻底崩塌,更会让人怀疑她故意引导黎瑶瑶指认,到时候别说保住自己,恐怕还会引火烧身。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甜意,脸上重新堆起温和的笑,只是那笑意比先前淡了几分,多了些勉强:“青璃师妹说得是,以师妹练气大圆满的修为,绝无可能伤我,伤我的歹人另有其人,是瑶瑶一时糊涂认错了,与青璃师妹无关。”
这话落地,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先前因黎瑶瑶指控而对青璃投去怀疑目光的弟子们,此刻都悄悄收回了视线;几位长老也相互对视一眼,显然默认了这个说法——水灵儿既已亲口澄清,青璃重伤她的嫌疑,便算是彻底洗清了。
可青璃却没打算就此打住。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起,眼底掠过一丝冷光——她要的从不是简单的“洗清嫌疑”,水灵儿这棵大树暂时扳不倒,但若能先砍断她身边最得力的枝丫,再让她与黎家心生嫌隙,便是再好不过的开局。
她太清楚水灵儿的性子了,自私凉薄,一旦触及自身利益,哪怕是亲近之人,也能毫不犹豫地舍弃。
黎瑶瑶如今已成了烫手山芋,水灵儿迟早会为了自保,将她推出去。
想到这里,青璃收了脸上的淡笑,抬眼望向殿上坐着的几位长老,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多谢水师姐澄清,可此事并非‘认错人’便能了结,方才黎师姐一口咬定我是伤你的歹人,句句紧逼,究其根本,是她早就觊觎我的天蝉,想借此机会栽赃陷害,好夺宝杀人,昨日她在青蜈谷对我痛下杀手,若不是我侥幸逃脱,此刻早已成了她的剑下亡魂。”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骤变的黎瑶瑶,继续道:“如今我已洗清嫌疑,还请诸位长老为我主持公道——按咱们修真界的规矩,觊觎同门宝物、蓄意杀人,该当如何处置?”
“你胡说!”黎瑶瑶猛地往前冲了一步,被身边的弟子拦住,她只能伸手指着青璃,声音尖利得发颤,“我不过是认错了人,你竟敢反过来诬陷我!你说我杀你夺宝,证据呢?没有证据,你就是血口喷人!”
她心里发慌,却还强撑着——昨日在青蜈谷动手时,她特意选了无人之地,又清理了痕迹,青璃绝不可能有证据!这一定是青璃故意诈她!
可青璃却只是轻轻勾了勾唇角,声音幽幽的,像淬了冰的丝线,缠得黎瑶瑶心头发紧:“证据?黎师姐怎知我没有?”
她缓缓抬起左手,手腕上缠着一圈淡青色的丝带,丝带末端还沾着一点极淡的、近乎透明的粉末。
“昨日你用‘裂风刃’伤我时,剑上淬了黎家独有的‘**散’,这粉末便是当时溅到我丝带上的,长老们只需取一点查验,便能辨出真伪。”
话音刚落,殿上的几位长老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黎瑶瑶身上。
黎瑶瑶看着那丝带上的粉末,瞳孔骤然收缩,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她怎么忘了,昨日动手时风大,竟让“**散”的粉末溅了出去!
水灵儿站在一旁,看到黎瑶瑶的反应,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她暗自咬牙——黎瑶瑶竟如此愚蠢,不仅没办成事,还留下了这么大的把柄!如今长老们已然动怒,若再护着黎瑶瑶,怕是会连自己也牵扯进去。
一念及此,水灵儿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
她悄悄往后退了半步,与黎瑶瑶拉开距离,那姿态,已然是默认了青璃的话。
殿内气氛本就因青璃亮出的证据紧绷到极致,黎瑶瑶失魂落魄的模样更坐实了罪名。
就在此时,两道身影猛地从弟子群中冲出,凌厉剑气瞬间划破空气——正是陌九与黎莫愁。
“竟敢伤我小师妹!!”陌九目眦欲裂,手中长剑直刺黎瑶瑶肩胛,寒光闪过,鲜血瞬间浸透了她的衣袍。
黎莫愁紧随其后,剑风更狠,直劈她的小腿,只听“噗”的一声,黎瑶瑶惨叫着跪倒在地,冷汗混着血水顺着脸颊滑落。
两人虽未下杀手,可这两剑又快又准,每一击都挑在最痛却不致命的部位,黎瑶瑶蜷缩在地上,痛得连呻吟都断断续续。
“够了!”
皓月仙尊的声音骤然响起,一道柔和却极具力道的灵力屏障瞬间挡在黎瑶瑶身前,堪堪拦下了陌九还想落下的第三剑。
他眉头紧蹙,目光扫过陌九与黎莫愁:“黎瑶瑶有错,自有灵虚宗规处置,尔等当众动私刑,岂不是将宗门律法置于不顾?更何况,她与水灵儿自幼交好,便是看在水灵儿的面子上,也该留几分余地。”
“余地?”袁秋水的声音带着冷笑,她手中长剑“唰”地出鞘,剑尖直指皓月仙尊,“方才黎瑶瑶栽赃小璃时,仙尊怎不说留余地?如今她罪证确凿,倒是要讲情面了?依我看,我两徒弟动手,不过是替灵虚宗清理门户,何错之有!”
“袁长老此言差矣!”皓月仙尊脸色一沉,灵力在周身运转,“灵虚宗宗门之事,当由我宗长老会裁决,岂能凭个人意气行事?你这般偏袒青璃,莫不是也存了私心?”
“私心?”袁秋水怒极反笑,剑身上灵力暴涨,“我只知公道自在人心!倒是仙尊,屡次维护黎瑶瑶,也太不公了?如此不公平处理事情,也不知道你这个宗主平时是怎么当的?”
两人剑拔弩张,灵力碰撞间让殿内空气都变得凝滞,周围弟子纷纷后退,连几位长老都面露难色。
就在此时,东道主万豪猛地一拍座椅扶手,沉声道:“都住手!”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殿内的躁动。
“今日是为查清水灵儿受伤之事,并非让尔等在此争执不休!”
万豪目光扫过众人,“黎瑶瑶的处置,我相信皓月仙尊会处理好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商量宗门大比,此事,休要再提!”
话音落下,殿内瞬间安静。
皓月仙尊与袁秋水虽仍有不满,却也不好违逆万豪的话,各自收了剑!
陌九与黎莫愁看着地上痛不欲生的黎瑶瑶,终究是冷哼一声,退到了一旁。
而花若溪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眼底的冷光渐渐褪去,只余一丝不易察觉的平静——这局,她终究是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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