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族战场，边缘荒域。

黑铁星就像是一颗生了锈的巨大螺丝钉，孤零零地悬浮在紫色的星云背景下。它的外围并不是美丽的光环，而是一圈由数百万吨飞船残骸、断裂的星港轨道和工业废渣组成的“垃圾星环”。

“滋——滋——”

通讯频道里传来了黑铁星塔台那毫无感情、甚至带着一丝嫌弃的电子音。

“不明飞行物‘拾荒者号’，你们的船体辐射指数超标，外观严重违规。禁止进入A级和b级停泊区。”

“请前往c-9区降落。那里是废弃物处理中心，我想你们会在那里找到归属感的。”

指挥室里，魏风脸色铁青，手按在武器发射钮上：“老板，这帮人狗眼看人低。我们的装甲虽然看着破，但那是实打实的S级合金！要不要我轰烂那个塔台？”

“别冲动，老魏。”

沈争坐在指挥椅上，透过舷窗看着下方那片灰蒙蒙的、充满了工业废气的大地，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c区好啊。只有垃圾堆里，才藏着没被人发现的宝贝。”

“而且……”沈争指了指这艘确实丑得有些惊世骇俗的拼接飞船，“咱们这造型，停在富人区确实容易吓坏小朋友。低调点，方便进货。”

“降落。”

……

c-9区停机坪。

这里与其说是停机坪，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泥潭。地面上流淌着五颜六色的工业废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和一种令人皮肤刺痛的微弱辐射。

“嗤——”

舱门打开，气压平衡。

沈争带着苏玲、叶寒，以及影一（七杀）、影二（贪狼）走了下来。影三隐匿在高处警戒，影四则缩在沈争的影子里。

刚一落地，苏玲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老板，这里的灵气环境非常恶劣。”

苏玲抬起手，指尖凝聚的一点冰霜迅速变成了灰黑色，然后溃散，“空气里充满了‘惰性粒子’和某种病毒式的侵蚀能量。我的灵力运转效率下降了30%。如果是普通人，在这里呼吸十分钟就会器官衰竭。”

“这就是万族战场的常态——污染。”

沈争并没有开启防护盾，而是深吸了一口这带着铁锈味的空气。

“对于别人来说，这是剧毒。但对于我们……”

沈争看了一眼脚下的影子。那团漆黑的阴影正在欢快地蠕动，仿佛闻到了自助餐的香味。

“这是开胃菜。”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引擎轰鸣声传来。

几辆由报废悬浮车改装的武装巡逻艇，粗暴地停在了“拾荒者号”面前，溅起一片黑色的泥水。

车上跳下来七八个长相怪异的生物。领头的是一个身高三米、长着三个脑袋、皮肤像癞蛤蟆一样布满脓包的亚人种。

它手里拎着一把生锈的重力锤，三个脑袋同时转动，贪婪而凶狠地盯着沈争一行人。

“新来的？”

三头怪中间那个脑袋开口了，声音像是砂纸摩擦，“懂不懂规矩？c区不收停泊费，但收‘排污费’。”

“排污费？”沈争挑了挑眉。

“废话！”左边的脑袋咆哮道，“看你们这艘破船，满身都是不知从哪个死人堆里带出来的辐射！你们污染了黑铁星的空气！要么交出10个能量单位，要么……就把你们那个看起来还算完整的引擎拆下来抵债！”

这就是明抢。

在这个混乱的星球，弱肉强食是唯一的法律。

叶寒的手按在了剑柄上，眼神冷冽。

沈争却抬手拦住了他。

他向前走了一步，并没有看那个三头怪手里的武器，而是盯着它右边那条完全由机械义肢替代的手臂。

在那机械臂的连接处，暗红色的肉芽正在溃烂，流出黑色的脓水，甚至连金属接口都生了一层绿色的锈迹。

“很疼吧？”

沈争突然开口。

三头怪愣了一下：“什么？”

“我说，你的金属锈蚀病，已经感染到淋巴了。”

沈争指了指它的肩膀，“这种病毒会吞噬你的血肉，把你的细胞变成生锈的铁屑。按照这个速度，三天后，你的半个身子就会变成废铁，然后烂掉。”

三头怪的脸色瞬间变了。

这是黑铁星的绝症——【机械瘟疫】。一旦感染，无药可救，只能不断截肢，直到换无可换。

“你……你怎么知道？”中间的脑袋声音颤抖，右边的脑袋则因为剧痛而发出低吼，“少废话！交钱！不然老子现在就砸扁你！”

它举起了重力锤。

“我可以治。”

沈争淡淡的四个字，让那把举在半空中的锤子硬生生停住了。

“你说什么？”三头怪死死盯着沈争，“你在耍我？这病连奥古斯领主都治不好！”

“那是他们庸医。”

沈争打了个响指。

“影四，出来接客。”

“……咯咯咯……早就闻到了……（好浓郁的病毒味道……这简直是陈年佳酿啊……）”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声响起。

沈争的影子突然拉长，化作一个身披破烂灰袍、提着幽绿灯笼的佝偻身影。

影四（巫医）飘到了三头怪面前。他并没有被对方那庞大的身躯吓到，反而像是看到了美食一样，伸出枯槁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别动……（让我尝尝……）”

影四伸出手，直接按在了三头怪那个溃烂的伤口上。

“吼！！”

三头怪本能地想要反击，但被影一的气息瞬间锁定，动弹不得。

下一秒。

滋滋滋——！

影四的手掌心产生了一个小型的黑色漩涡。

只见三头怪伤口处那些顽固的、像活物一样的绿色锈迹病毒，竟然被硬生生吸了出来！它们化作一条条扭曲的绿色细线，没入影四的体内。

“……吸溜……”

影四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仿佛刚刚喝了一杯冰镇啤酒。

随着病毒被吸走，三头怪那原本溃烂发黑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健康的粉红色。剧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轻松。

“当啷！”

重力锤掉在地上。

三头怪摸着自己的肩膀，六只眼睛瞪得滚圆，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影四。

治……治好了？

困扰了它三年、让它痛不欲生的绝症，被这个鬼东西一口给“吃”了？

“还要收排污费吗？”沈争问道。

“不……不收了！”

三头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三个脑袋同时磕头，“大人！神医！求求您，我手下还有几个兄弟也感染了……能不能……”

“那是另外的价钱。”

沈争并没有拒绝，而是露出了商人的微笑。

“带我去集市。我要最好的摊位。”

“另外，告诉所有人。”

沈争指了指身后的影四和影二。

“影氏重工，专治疑难杂症，高价回收致命垃圾。”

“越毒、越脏、越没人要的东西……我越喜欢。”

……

黑铁星，锈蚀集市。

有了地头蛇三头怪的开路，沈争一行人畅通无阻地进入了核心交易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