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青铜大门的开启，预想中的恶战并没有立刻发生。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完全由透明水晶铺成的回廊。回廊悬浮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就像是一座架在宇宙真空里的独木桥。

“这里是……”

苏玲小心翼翼地踩在水晶上，低头看了一眼脚下。

仅仅一眼，她就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在那无尽深邃的黑暗深处，似乎有无数光怪陆离的星云在缓慢旋转。但这绝不是美丽的星空，仔细看去，那些“星云”竟然是由亿万只正在蠕动的发光虫群组成的！

而在更深处，有一只巨大的、堪比山脉的金色眼眸，正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一线。

仅仅是那睁开的一丝缝隙，透出的恐怖气息就让苏玲S级的精神力护盾瞬间布满裂纹。

“别看。”

一只温热的手捂住了苏玲的眼睛。

沈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镇定。

“那是‘万族战场’的投影。现在的你，看一眼就会疯。”

“万族……战场？”苏玲喘息着，冷汗浸透了后背。

“那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也是这群疯子想要把地球拖进去的地方。”

沈争松开手，指了指回廊的尽头。

那里有一座孤零零的、看起来像是控制室一样的金属小屋，在那庞大的黑暗背景下，显得渺小而顽强。

“走吧。去看看三十年前，那群‘眺望者’到底给我们留下了什么。”

……

推开金属小屋的门。

里面的陈设简单得令人发指。一张桌子，几台早已落满灰尘的监测仪器，以及一面巨大的、占据了整面墙壁的显示屏。

“咳咳……”

影四（巫医）飘了进来，嫌弃地挥了挥手里的灯笼，“……好多……死掉的微生物……（这里的空气太干净了，干净得让人恶心。）”

沈争走到控制台前，吹去厚厚的灰尘。

他在键盘上输入了一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密码——那是他在天枢图书馆的日记里看到的，父亲的生日。

“滴。”

尘封了三十年的系统，重新启动。

巨大的屏幕闪烁了几下，随后亮起。

但屏幕上显示的并不是北境的地图，而是一张……全联邦的灵力监控图。

“这是……”叶寒抱着剑，瞳孔微缩。

只见地图上，不仅是北境这里有一个巨大的红点。在联邦的东部海域、西部沙漠、甚至是在繁华的星城地下，都密密麻麻地分布着无数个正在闪烁的黄色光点。

“裂缝。”

沈争的手指划过那些光点，声音沉重。

“我们以为北境是唯一的入口。其实错了。”

“北境只是个‘大门’。而这些……”沈争指着那些黄色光点，“是窗户，是通风口，是墙上的裂纹。”

此时，屏幕右下角的一行数据正在疯狂跳动：

【当前世界灵气浓度：0.03%（低武位面）】

【预计“大门”开启后浓度：5.0%（高武位面）】

【倒计时：正在校准……受到外部高能干涉……倒计时加速中！】

“老板，你看这个。”

影二（贪狼）突然指着屏幕下方的一条曲线图。那是全球金价和物价的走势模拟图（或者是某种资源价值模型）。

“如果灵气浓度真的暴涨一百倍……”

影二的电子眼中红光爆闪，语气中带着一丝惊恐和……极度的贪婪。

“现有的科技产品会瞬间失效（因为电子规则会被灵力规则干扰）。现在的货币体系会直接崩盘。到时候，黄金就是废铁，只有……只有那些能承载灵力的晶核、异兽材料，才是唯一的硬通货！”

“没错。”

沈争转过身，看着身后的队友。

“这就是万族教派的真正目的。”

“他们不仅仅是想放几个怪物进来杀人。他们是想……给地球‘升维’。”

“一旦那个S级裂缝完全打开，全球的灵气浓度会在一夜之间暴涨。到时候，现在的F级异兽会进化成c级，c级会变成A级。而那些没有觉醒的普通人……”

沈争没有说下去。

因为结果显而易见——那是灭绝。

90%的人类会因为无法适应高浓度灵气而爆体而亡，或者变异成丧尸般的怪物。

“这也太……”苏玲脸色苍白，“太疯狂了。”

“这就是所谓的‘优胜劣汰’。”

沈争冷笑一声。

“不过，对于我们来说，这既是灾难，也是……风口。”

他猛地拍了一下控制台。

“影二！立刻联系江城总部！”

“老板，现在？”影二愣了一下。

“对！现在！立刻！马上！”

沈争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那是赌徒在梭哈前的疯狂。

“通知陆小小，停止一切民用低端产品的生产！把所有的流动资金，全部换成‘抗灵气干扰’的古董机械设备、高能晶核、以及……粮食和种子！”

“告诉她，哪怕是负债，哪怕是把影氏重工抵押了，也要给我囤货！”

“因为过了今晚……”

沈争看着屏幕上那个不断加速的倒计时。

“这个世界的钱，就要变天了。”

“……明白！”影二虽然心疼钱，但他更相信老板的直觉。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

沈争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攥住了他的心神。

不仅仅是他。

一直安静地潜伏在他影子里、自从进入冰渊后就变得异常沉默的影一（七杀），突然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呼……”

影一并没有拔刀。

他只是站在那里，身体剧烈颤抖，原本漆黑如墨的身躯，此刻竟然开始泛起一丝丝诡异的……紫色纹路。

那种纹路，和屏幕上那个S级裂缝的颜色，一模一样。

他缓缓抬起头，虽然没有五官，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他在“看”向前方。

看向那扇通往第四层、通往父母所在地的……【永恒封印之门】。

【警告！影分身No.1（七杀）受到母体召唤！】

【忠诚度检定中……90%……80%……（持续下降）】

【警告！检测到S级“暗影君王”意志正在尝试接管该分身！】

“影一！”

沈争低喝一声，试图通过系统权限强行压制。

但他发现，那个平日里如臂使指的连接，此刻竟然变得断断续续，就像是信号被强干扰了一样。

“……回……家……”

一个模糊、沙哑、仿佛是从影一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声音，第一次在沈争的脑海中响起。

这不是沈争赋予他的人格。

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老板，他不对劲！”叶寒手中的剑已经出鞘半寸，剑锋直指影一的后背，“他身上的杀气……失控了！”

“别动！”

沈争拦住了叶寒。

他看着那个正在痛苦挣扎、似乎在对抗着某种巨大诱惑的影子。

“他没有失控。”

沈争咬着牙，一步步走到影一面前。

“他只是……在做选择。”

沈争伸出手，按在影一冰冷颤抖的肩膀上。他没有用系统强制命令，而是用一种近乎平等的语气说道：

“七杀。”

“我知道你在听什么。那是你的族人，你的家乡，你的王。”

“但你看看我。”

沈争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我是你的老板。我给你发工资，给你升级，给你找架打。”

“你是想回去当一个没有名字的兵卒，还是留下来……”

沈争嘴角勾起一抹狂傲的笑。

“跟我一起，去把那个所谓的‘王’拉下马，然后……我们自己当王？”

影一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那诡异的紫色纹路停止了蔓延，虽然没有消退，但却仿佛被某种意志强行压制了下去。

几秒钟后。

影一缓缓低下了头。

他没有说话。

但他伸出右手，默默地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刀锋向外。

指向了那扇通往第四层的大门。

【忠诚度检定：通过。】

【影分身No.1（七杀）状态更新：半觉醒（压制中）。】

【潜台词：加钱。】

沈争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好小子，学会坐地起价了。”

他转过身，看向那扇紧闭的黑色大门。

门后，就是一切的终点，也是新的起点。

“走吧。”

沈争拔出那把c级合金匕首，眼神决绝。

“既然他们想把这天捅个窟窿……”

“那我们就去……把那个窟窿，给他堵上！”

“影氏重工，全员准备——”

“最后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