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侦察队是在第三日的午后悄然返回青石洼营地的。他们如同离开时一样,无声无息,带着一身的风霜与疲惫。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来到了中军帐外。
早已得到亲卫通报的李世欢,正与司马达、侯二在帐内等候。当看到周平八人带着满身寒气掀帘而入时,侯二第一个按捺不住,猛地从胡床上站起,急声问道:“怎么样?探清楚没有?那帮龟孙子到底什么路数?”
周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向李世欢抱拳行礼,声音因连日潜伏而有些沙哑:“将军,幸不辱命!”
李世欢的目光扫过周平和他身后虽然疲惫却精神矍铄的七名队员,点了点头,沉声道:“辛苦了。先喝口热水,慢慢说。”他示意亲卫给几人递上温热的开水。
周平感激地接过,猛灌了几口,温热的水流划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熨帖。他放下水碗,开始汇报,“将军,诸位大人,黑风峪的情况,基本摸清了。”
他走到帐中那张简陋的周边地形草图前,拿起一根炭条,开始在上面标注和勾勒。
“此为黑风峪入口,狭窄,仅容两马并行。”炭条画出峪口,“入口内侧避风处,设明哨两人,约一个时辰换岗一次,警惕性一般,尤其后半夜,多有懈怠。”
炭条移向峪口左侧山坡,“此处,枯草丛中,设暗哨一人。伪装极好,警惕性高于明哨,通常潜伏不动。但……”周平顿了顿,看了一眼李世欢,“属下已用计试探,此暗哨位置有动静就会暴露,我们首要杀之目标。”
侯二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忍不住赞道:“好小子!有你的!”
李世欢微微颔首,示意周平继续。
“峪内情况,”周平将炭条指向草图内部,虽然草图并未绘制峪内详图,但他凭借记忆一边说一边虚画,“入口内约百步,有一片空地,搭建有十余座简陋窝棚,应为大部分匪徒居所。空地中央,堆放有大量用油布苦盖的物资,形似箱笼,数量不少,旁边停有数辆满载大车。”
“观察到的匪徒,约三十余人,大多衣衫褴褛,举止散漫,看似乌合之众。但其中有五到七人,身着相对整齐的皮甲,佩弯刀,行动间颇有章法,应为头目或核心战力。”周平的语气加重,“此外,确认对方拥有战马五匹,喂养精良,使用的正是豆饼。”
最后,他总结道:“属下曾以响箭惊扰试探,峪内匪众初期慌乱,虽能迅速组织人手出峪防御,但阵型松散,指挥协调不佳。综合判断,此股敌人虽据险地、有精料战马,但整体战力不强,纪律涣散,核心精锐人数有限。其来源……依旧不明,但观其做派,不像正规军,亦不似寻常流寇,倒像是一支……混杂了溃兵、地痞,由少数老手带领的,专司运输护卫的私兵队伍。”
帐内一片寂静,侯二呼吸粗重,拳头紧握,显然已被周平描述的“大量物资”和“战力不强”所激动。司马达则依旧看着地图,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李世欢沉默着,目光牢牢锁定在已被周平标注得密密麻麻的草图上,良久,他抬起头,眼中没有任何犹豫。
“打!”一个字,斩钉截铁,为此次行动定下了最终的基调。
他走到帐中空处,对周平道:“周平,口述无凭,你来堆一个沙盘。”
“沙盘?”周平一愣,这个词对他而言有些陌生。
“就是按黑风峪实际的地形地势,用泥土、沙石、木棍,在这地上堆出一个微缩的模型来。”李世欢解释道,“要让每个人都能看清楚,哪里是山,哪里是路,哪里是敌人的窝点哨位。”
周平恍然大悟,立刻带着两名手下出帐,很快取来了泥土、沙子和一些小石子、枯树枝。他们就在中军帐中央的空地上,根据周平的记忆和描述,开始堆砌和塑造。
李世欢、司马达、侯二都围拢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
泥土垒起,代表山峦;沙子铺开,代表道路和空地;小石子标注出明哨、暗哨的位置;枯树枝搭建起象征窝棚。随着周平双手的不断动作,一个虽然粗糙但却异常清晰、立体的黑风峪地形模型,逐渐呈现在众人面前。
当最后一处暗哨用小石子标记好,周平退后一步,沙盘完成。整个黑风峪的攻防态势,一目了然。
李世欢蹲下身,目光扫过沙盘的每一个细节。他伸出手指,点在代表峪口的位置。
“诸位,情况已经很清楚了。敌据险地,物资丰足,但人心不齐,战力有限。我军人数相当,但求战心切,纪律严明,且经验丰富,此战,关键在于四个字,‘速’、‘巧’、‘狠’、‘准’!”
“下面,推演开始。”李世欢拿起几根代表己方兵力的小木棍,开始布子。
“此战,我军倾巢而出,除留司马先生率二十名老弱守营,照顾伤患,其余一百三十人,全部参与攻击!”
他首先将两根短木棍放在沙盘上代表乱石坡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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