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洼三约”的立威后,营地短暂的陷入了平静,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遵循着规矩,但更大的生存难题来了。
那就是,盐和铁。
负责修缮武器的老铁匠愁眉苦脸地找到了正在监督围墙收尾工程的李世欢和侯二。
“将军,侯将军,没法子了。”老铁匠摊开满是老茧和烫伤的手,手里是几块崩了口、卷了刃的斧头和柴刀,“带来的、缴获的家伙事儿,本来就不多,这些天修营垒、砍木头,损耗得太厉害。剩下的铁料,最多再打十几把锄头,或者修补三五把刀,就得告罄了。”
侯二抓起一把卷刃的斧头,用手指弹了弹,发出沉闷的声响,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娘的,这破铁!咱们的横刀、箭头呢?还能撑多久?”
老铁匠叹了口气:“横刀保养得好,暂时无碍,但箭矢损耗大,箭头磨损、箭杆折断,补充起来也需铁料和合适的木材。照现在这般用法,若是再来几场硬仗,弟兄们怕是得拎着木棍上阵了。”
几乎是前后脚,司马达也脚步匆匆地赶来,脸色同样凝重:“将军,盐……库存的盐,最多只够全体食用半个月了。若是严格限量,也撑不过一个月。”
盐和铁,一个是维持体力、保存食物不可或缺的命脉,一个是打造工具、维系武力的根基。这两样东西即将告罄的消息,比任何敌人的威胁都更让人感到窒息。
李世欢的心沉了下去。他预想到资源会紧张,却没料到会如此之快。
“能不能想办法……熬点土盐?”李世欢看向司马达,想起了一些贫苦地方的土法。
司马达摇头:“属下查探过,附近没有合适的盐碱地。即便有,熬出的硝盐苦涩有毒,人也不能吃”
“铁呢?周边有没有可能找到矿脉?”李世欢又看向老铁匠。
老铁匠更是直接苦笑:“将军,寻矿、采矿、冶炼,非是易事。且不说能否找到,即便找到,以我们眼下的人手和工具,没个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一块能用的熟铁。”
侯二烦躁地一脚踢开一块土坷垃:“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
李世欢沉默着,目光投向营地外苍茫的荒野。不能坐以待毙。既然内部无法解决,那就只能再次向外寻找。
“周平!”他沉声唤道。
“末将在!”周平应声上前。
“你手下那些常在外哨探的,最近可曾发现,除了怀朔镇,还有没有其他……可以做买卖的地方?比如,一些不受怀朔管辖的部落、或者……行踪隐秘的商队?”李世欢问道。与怀朔镇的贸易路线基本已被堵死,他必须找到新的渠道。
周平凝神思索片刻,“将军,前几日确实有弟兄回报,在西北方向,距离此地约六十里的野狐岭一带,似乎有一个小型的‘黑市’。”
“黑市?”李世欢眉头一挑。
“是。”周平解释道,“据说是一些不受官府管辖的游牧部落、山中猎户,还有一些来历不明的商贩,定期在那里交换物资。主要以皮毛、牲畜、药材交换盐铁、布匹和粮食。地点隐蔽,时间也不固定,需要熟人引路。”
黑市意味着没有政府允许,也意味着没有规则,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知道下次开市是什么时候吗?”李世欢追问。
“据说是……三天后。”周平不太确定地补充道,“但消息来源是捕获的一个野人探子,真假难辨。”
李世欢迅速权衡着。营地现在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上次剿灭马匪缴获的部分用不上的皮毛、以及一些金银细软。这些东西,在黑市上能否换到足够的盐铁,是个未知数。而且,带队前往陌生的黑市,本身就是极大的冒险。
但,他们别无选择。
“准备一下。”李世欢做出决定,“周平,你亲自挑选十个最机警、身手最好的斥候,全部带双马,配上最好的弓箭和短刃。”
“侯二,从缴获的物资里,挑选出品相最好的皮毛,还有……拿出一半的金银。”
“司马达,留守营地,稳住内部。在我们回来之前,盐铁限量使用,对外严格保密。”
“将军,您要亲自去?”侯二和周平几乎同时问道,脸上写满了担忧。主帅亲自涉险,万一有个闪失,青石洼立刻就会分崩离析。
“我不去,分量不够。”李世欢语气平静,“黑市上鱼龙混杂,不见真佛,他们不会拿出好东西。”
他看向西北方向,目光仿佛要穿透那重重山峦。
“这次去,不是打仗,是做生意。但也要做好……做不成生意,就只能做无本买卖的准备。”
生存的逻辑,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而残酷。当正常的交易无法进行时,暴力,就成了最后的选择。
三天后的清晨,一支十二人的马队离开了青石洼营地,消失在西北方向的晨雾之中。马背上驮着他们近乎一半的“流动资产”和对未来的希望。
李世欢骑在马上,回头望了一眼在视野中渐渐缩小的青石洼。
他不知道野狐岭等待他的是什么,是公平的交易,是险恶的陷阱,还是又一场不得不进行的血腥厮杀。
但他知道,他必须去。这就是生存的逻辑,被动,却又必须主动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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