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军的供词似乎为案件画上了句号。仇恨驱动的复仇,利用都市传说掩盖罪行,逻辑清晰,动机明确。结案报告已经开始撰写,警队里弥漫着一种松懈的气氛。
但司徒亮没有。他坐在事务所里,面前摊开着所有关于王慧及其女儿刘梅的卷宗复印件,还有林娜刚刚发来的、关于五年前那场学生打架事件的更详细记录。
记录显示,刘梅当时与一名男同学发生冲突,致对方手臂骨折。学校调解,王慧赔偿了医药费和一定的精神损失费,金额对于当时的一个普通调度员家庭来说,不算小数目,但似乎并未到需要挪用公款的地步。而且,冲突原因记录得很模糊,只是“口角纠纷”。
司徒亮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心镜”能力让他对不协调的细节有着近乎偏执的执着。李建军那句“无非是年少冲动罢了”,与王慧看到短信后立刻删除并匆忙赴约的行为,存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割裂感。
“林娜,”他再次拨通电话,“王慧在公交公司期间的财务往来,尤其是五年前那个时间段,能查到更细的吗?比如,她经手的具体账目,有没有未被发现的亏空?或者,她家庭当时是否还有其他大额支出?”
“大神探,你还在纠结这个?”林娜有些意外,“凶手都认罪了啊。”
“直觉。”司徒亮只回了两个字。
林娜知道他的“直觉”往往意味着被忽略的真相,不再多问:“我试试看,不过时间太久,公司的电子账目系统都换了好几代了,纸质的更难找,需要时间。”
“尽力。”
挂了电话,司徒亮的目光落在窗外。雨已经停了,城市华灯初上。叶采薇安静地坐在一旁看书,没有打扰他。苏瑾则回了警局处理结案手续。
就在这时,司徒亮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是…是司徒先生吗?”一个怯生生的、带着哭腔的女声传来,是刘梅。
“是我。刘小姐,有什么事?”
“我…我今天整理妈妈的东西…在她衣柜最底下,一个旧鞋盒里…发现了一个本子…”刘梅的声音颤抖着,“里面…里面记着一些数字…还有…还有一些看不懂的符号…我…我觉得可能和妈妈的事有关…”
本子?数字?符号?
司徒亮眼神一凝:“不要动它,告诉我地址,我们马上过去。”
半小时后,司徒亮和苏瑾赶到了刘梅家。在那个旧鞋盒里,他们找到了一个牛皮封面的笔记本。翻开一看,里面并非普通的日记,而是一本流水账。记录着时间、金额,以及一些类似“材料费”、“设备维修 - 李”之类的简短备注。时间跨度正好是五年前,金额从几千到几万不等,总额加起来有二十多万。在最后几页,用红笔潦草地写着几个字:“窟窿堵不上了…慧,怎么办?”
这显然是一本私账!记录着王慧挪用公款的明细!而那个“设备维修 - 李”的备注,让司徒亮瞬间想到了李建军开的202路公交车!
“这个‘李’,可能就是指李建军当时负责的车辆。”苏瑾分析道,“王慧利用调度职权,虚报李建军车辆的维修项目,套取公款?”
这解释了挪用手法的具体操作,也解释了为何那场事故偏偏发生在李建军的车上——因为他的车是王慧做假账的主要目标之一,她需要这辆车时不时出点“问题”来申请维修款。
但,这依然无法解释那条短信中关于“女儿真相”的疑点。
司徒亮仔细翻看着账本,在记录打架事件赔偿时间点附近的那几页,他注意到有一笔三万元的支出,备注却异常简单,只有一个字母:“Z”。
“Z?”司徒亮指着这个记号问刘梅,“你认识名字以Z开头的人吗?或者,你妈妈有没有提过什么姓张、姓赵、姓周的朋友?”
刘梅茫然地摇头。
司徒亮让林娜根据这个时间点和“Z”的线索,再次筛查刘梅当时的社会关系,特别是学校方面是否有其他未被记录在案的情况。
同时,他拿着这个账本,再次提审了李建军。
当李建军看到那个账本,尤其是看到“设备维修 - 李”那条记录时,他的情绪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不再是之前的死寂,而是充满了被愚弄和更深沉的愤怒。
“原来…原来她一直拿我的车当幌子!”他低吼着,眼睛通红,“我还以为只是那次晚点…没想到…”
“关于她女儿,”司徒亮适时打断他,将账本翻到那笔三万元支出,“这笔钱,备注只有一个‘Z’。你确定,你用来诱骗她的‘真相’,真的完全是编造的吗?有没有可能,你无意中从别的渠道,听到过什么风声?”
李建军愣住了,他皱紧眉头,努力回忆着。
“Z…”他喃喃道,“好像…好像以前是听公司里碎嘴的人提过一嘴…说王慧女儿当年打架,好像不止是两个人…好像还牵扯到…一个姓…姓赵的?还是姓张的?记不清了…我当时根本没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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