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那滩血迹和凌乱的现场。脑海中几乎可以还原出昨夜后来可能发生的惨烈画面——火把熄灭,野狼失去了最后的忌惮,凶猛地扑了上去……弱质纤纤的紫薇,如何能抵挡得了饥饿的猛兽?最终……
“想来……应该是被狼拖走吃掉了吧。”金锁低声自语,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个结果,既在她的预料之中,也让她内心深处某个角落,悄然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负担,尽管这轻松感伴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闷。
她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蓝布包袱。
入手沉甸甸的,她打开仔细检查,里面那把代表着夏雨荷与乾隆定情信物的折扇,以及那幅精心绘制的《烟雨图》,都完好无损地躺在那里。
很好。金锁将包袱重新系好,郑重地背在自己身上。从这一刻起,世上再无丫鬟金锁。她,就是夏雨荷唯一的女儿——夏紫薇!
她将带着母亲的遗愿和这两件至关重要的信物,前往那紫禁城,去认那个权倾天下的父亲,去夺取那份原本不属于她,但现在她志在必得的“高贵身份”!
收拾好心绪,金锁,不,现在是“紫薇”了,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
她一路向前,不敢过多停留,直到日头升高,气温回暖,她才感到这具身体传来阵阵疲惫和虚弱。
紫灵的灵魂虽然强大,武功意识也已恢复,但金锁这具身体底子实在太差,娇生惯养惯了,短时间内还无法完全适应这种长途跋涉和之前的惊心动魄。她需要休息,需要时间来让身体和灵魂更好地融合。
又坚持走了一段路,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不算大,但看起来颇为热闹的城镇。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交谈声不绝于耳,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金锁”走进城镇,略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古代的市井风貌。她需要找一家客栈好好休息一晚,恢复体力,也仔细规划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她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目光扫过几家客栈的招牌,最终停在了一家名为“迎客来”的客栈前。
这家客栈门面看起来干净整洁,不算最高档,但也不显破败,正符合她目前不想过于引人注目,又需要基本舒适度的要求。
她停下脚步,下意识地理了理身上那套因为一夜露宿而显得有些皱巴巴、甚至还沾了些草屑和尘土的男装,又正了正头上那顶同样不太平整的书生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寻常的、赶路疲惫的年轻书生。
深吸一口气,她迈步踏入了“迎客来”客栈的大门。
刚一进去,一股饭菜的香气和嘈杂的人声便扑面而来。大堂里摆放着七八张方桌,几乎坐满了人,有行脚的商人,有本地熟客,正在高谈阔论或埋头吃饭。
一个肩膀上搭着白毛巾、看起来十分机灵的小二哥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热情笑容:
“这位公子爷,瞧着面生,是打尖还是住店呀?”小二的目光快速扫过“金锁”的衣着和行囊,语气恭敬。
“金锁”刻意压低了嗓音,模仿着男子的声线,力求自然:“住店。给本公子开一间上房。”
说着,她从袖袋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随手抛给小二,“再送些你们店里的拿手饭菜到房里。”
小二利落地接住银子,掂了掂,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几分:“好嘞!公子爷您这边请!上房有的是,保证清净雅致!”
他躬着身子,引着“金锁”穿过略显嘈杂的大堂,沿着木质楼梯上了二楼。
走廊里安静了许多。小二推开一扇雕花木门,侧身让开:“客官,您看这间如何?窗户朝南,亮堂通风,被褥都是新换洗的。”
“金锁”走进房间打量了一番。房间不算很大,但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
一张挂着素色帐幔的拔步床,一张红木圆桌并几个绣墩,靠窗的位置还有一张书案,上面摆放着简单的文房四宝。陈设简单,却透着一种古雅和舒适。
“嗯,尚可。”“金锁”点了点头,语气平淡。
“那客官您先歇着,小的这就去给您张罗热水和饭菜!”小二见客人满意,连忙说道。
“等等,”“金锁”叫住他,“先送些热水来,我要洗漱一番。”
赶了一夜路,又经历了那些事,她感觉身上很不舒服。
“得令!客官您稍等片刻,热水马上就来!”小二应了一声,麻利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金锁”一人。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受着这真实的、属于另一个时代的生活气息。
她将背上的包袱解下,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从现在起,她就是夏紫薇了。
前路漫漫,危机四伏,但这第一步,总算是迈出去了。她需要好好休息,然后,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那即将到来的、改变命运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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