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胜美回到自己那间狭小却暂时属于她的一方天地,房门隔绝了外面那个令人窒息的“家”。
她并不关心樊胜英此刻是如何的憋屈与愤懑,在她眼中,这个所谓的哥哥不过是个色厉内荏、胆小如鼠的货色,稍微施加些强硬手段便能轻易拿捏,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真正让她心底存有几分忌惮和需要长远谋划的,是即将归来的樊父和樊母。
那对偏心到骨子里的父母,才是这个家庭扭曲关系的根源,也是原主痛苦的主要来源。
想要彻底摆脱这个如同吸血鬼般的家庭,最釜底抽薪的办法,就是确认她与这个家庭,尤其是与樊父之间,是否存在真实的血缘纽带。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野草般在她心中疯长。她冷静地思索着计划的可行性。
机会就在眼前,樊父樊母尚未归来,他们的房间此刻空无一人。
她悄无声息地走出自己的房间,轻捷地推开了主卧的房门。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陈旧家具和老年人常用的药油混合的气味。
她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那张双人床上,属于樊父的那个枕头还残留着睡过的凹痕。
她走上前,动作极其小心,戴上事先准备好的薄手套,仔细地在枕头上搜寻着。
很快,几根略显粗糙的短发被她找到了。
她用镊子轻轻夹起这根至关重要的头发,放入一个崭新的透明小型料密封袋中,封好口,贴身藏好。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退出了房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看了看时间,她毫不犹豫地出门,直奔市内一家规模较大、信誉较好的亲子鉴定中心。
挂号、填写信息、提交样本……整套流程她做得有条不紊。当窗口的工作人员告知她,常规检测需要六个工作日才能出具结果时,樊胜美平静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间正好,今天她就要返回南通高中开始新一周的住校生活,六天后是周日,她可以回来取报告。
怀揣着或许能彻底改变命运的一丝希望,她回到那个令人压抑的家中,简单地收拾了住校所需的行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校园的生活暂时隔绝了家庭的纷扰,但那份等待结果的焦灼却始终萦绕在心头。一周的时间在课堂与宿舍之间悄然流逝。
周日一早,樊胜美便再次来到了鉴定中心。当那份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报告最终递到她手中时,她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打开。
目光直接跳过前面复杂的基因位点数据,定格在最后那行结论性的文字上——
“支持樊xx为樊胜美的生物学父亲。”
一行字,如同冰冷的铁钉,将她内心深处那一点点侥幸彻底钉死。
上天似乎并没有格外眷顾她,她与樊父,确确实实是亲生父女关系。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瞬间漫上心头,虽然这种可能性本就在她的预料之中,但当事实**裸地摆在面前时,依旧让人感到一阵无力。
她站在医院门口,秋日的凉风吹拂着她的发丝,也让她迅速冷静下来。
血缘无法斩断,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要继续忍受这个家庭的剥削。
既然无法从根源上脱离,那就必须彻底掌控这个家庭的话语权,尤其是要拿捏住樊父樊母的命脉——樊胜英。
樊父樊母本质上不过是两只纸老虎,他们所有的指望和软肋,都系于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身上。只要把樊胜英牢牢控制在手里,他们自然就蹦跶不起来。
一个清晰而“狠辣”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樊胜英比她大两岁,去年高考名落孙山,如今正在复读。
樊父樊母毕生的梦想,就是儿子能考上大学,光耀他们老樊家的门楣。
正是这份不切实际的期望,让他们可以无限度地溺爱和供养这个废物儿子,甚至不惜牺牲女儿的一切。
“既然你们那么望子成龙……”樊胜美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那我这个做妹妹的,就好好‘帮帮’他。”
她想起佛家有时会说“修行”,在她看来,让樊胜英一个人“刻苦修行”,若能“造福”(或者说,不再祸害)一家人,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功德。
今天晚上,就是她推行这个“帮哥哥成才”计划的绝佳时机。
傍晚,樊家餐桌上。气氛依旧沉闷,桌上摆着简单的三菜一汤。樊母习惯性地吃完饭,筷子一放,就用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指使道:“小美,去把碗筷洗了。”
若是往常,原主即便心中不愿,也多半会默默起身。但今天的樊胜美,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稳稳地坐在凳子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用眼角余光,冷冷地瞥了旁边的樊胜英一眼。
这一眼,让刚刚因为父母归来而找回些许底气的樊胜英,顿时有些不自在,但他仗着有父母撑腰,还是壮着胆子嚷道:“樊胜美,你这是什么眼神?妈让你去洗碗,你没听见啊?妈,你看她!”
樊母立刻皱起眉头,语气带着不满和说教:“小美,你怎么回事?你哥是男孩子,将来要干大事的,不用做这些琐碎家务。你是女孩,以后总要嫁人的,女孩家就得勤快、贤惠,会做家务,才有人喜欢,知道吗?”
樊胜美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不屑笑容,她放下筷子,目光平静地看向樊父樊母,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犹豫和为难:“爸,妈,不是我不想做家务……”
“只是什么?”樊母追问道,眉头皱得更紧了。
樊胜美轻轻叹了口气,一副全心全意只为家庭着想的模样:“唉,爸妈,女儿知道,你们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哥能争口气,考上大学,给咱们老樊家光宗耀祖。”
这话直接说到了樊父樊母的心坎里,两人的脸色都缓和了些,眼神里透出期待。
樊胜美继续道:“女儿我呢,别的不敢说,学习上还算有几分心得,成绩也一直不错。本来想着,趁着在家的时候,好好给我哥补习一下功课,帮他提高成绩。
可是呢……你们看,这洗碗、扫地、收拾屋子的活都让我干,时间不就都浪费在这些事情上了吗?我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去专心帮哥哥补习呢?”
这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樊父樊母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真的?”樊父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激动,“小美,你真的能帮你哥哥补习?他的成绩真的能提上去?”
“用心教,当然是有希望的。”樊胜美笃定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嘛……您看这家里的活儿……”
樊父立刻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对樊母说:“老婆子!听见没?以后这些活儿你都干了!别耽误小美给胜英补习!”
樊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在儿子考大学这个终极目标面前,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樊胜美见状,又慢悠悠地补充道:“还有那个……爸,妈,我哥的基础比较弱,光是课本可能不够,得买一些额外的复习资料和练习题。只是……我这手里也没钱啊。要是因为缺少学习资料,耽误了我哥进步,那可就……”
“买!必须买!”樊父毫不犹豫,立刻对樊母下令,“老婆子,拿钱!给小美拿钱买资料!别省这点!”
樊母心疼地看了看钱包,但在樊父不容置疑的目光和儿子考大学的巨大诱惑下,还是磨磨蹭蹭地掏出了几张钞票,递给了樊胜美。
樊胜美坦然接过钱,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好的,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用心帮哥哥补习。”
然而,她的笑容旋即收敛,语气变得严肃而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强硬,“不过,我们有言在先。在我给樊胜英补习的这段时间,无论我用什么方法教育他,你们都不能干预,绝对不能维护他!玉不琢,不成器。要是因为你们的溺爱和干预,导致我哥最后还是成不了才,那可就怨不得我了!”
她的话语如同一道冰冷的符咒,瞬间镇住了樊父樊母。他们看着女儿那与年龄不符的、极具压迫感的眼神,又看了看一脸懵懂、尚未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什么的儿子,为了那个“光宗耀祖”的梦想,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好,我们不干预。”樊父的声音有些干涩。
樊胜美满意地笑了。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在这个家里,她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被使唤、被牺牲的樊胜美了。
而她为樊胜英精心准备的“成才之路”,才刚刚开始。餐桌对面,樊胜英莫名地打了个寒颤,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缠上了他的心头。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