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佩!你吓死爹娘了!”
傅母哭喊着冲上前,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浑身颤抖。
傅父也快步上前,老泪纵横:“傻女儿,何至于此啊!”
傅文佩靠在母亲怀中,泪眼婆娑:“爹,娘!对不起!女儿为了傅家名声!不得不这么做!不能让咱们家被人嘲笑!”
她抬眼望向站在一旁的陆振华,见他面色铁青,那双一向凌厉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震惊、愤怒,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
傅父转身面向陆振华,挺直了多年来因教书而微驼的脊背,声音颤抖却坚定:“陆司令!您也看到了。
我女儿乃是忠贞之女,决做不出来如此之事!如若司令非要强逼,就杀了我一家人吧!”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傅母低低的啜泣声。
士兵们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等待着司令的指令。
陆振华沉默良久,目光始终锁定在傅文佩苍白的脸上。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我陆振华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刚烈的女子。”
他向前一步,傅父本能地将妻女护在身后。
“傅小姐,”陆振华的目光越过傅父,直直看向傅文佩,“你宁愿死,也不愿嫁给我?”
傅文佩从母亲怀中抬起头,额头上已经肿起一个明显的包,声音微弱却不失气节:“司令,文佩自幼读圣贤书,知道女子当从一而终。
我既已许配李家,便不能再嫁他人。若司令执意相逼,文佩唯有一死以全名节。”
陆振华眼神闪烁,良久,他忽然转身,对士兵们喝道:“我们走!”
李副官急忙上前:“司令,这些聘礼...”
“就放在这里!”
陆振华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忽然停住脚步,侧头道:“傅小姐,你好生养伤。我改日再来看你。”
这句话说得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士兵们随着陆振华鱼贯而出,只留下那十箱刺眼的聘礼,静静地摆放在傅家客厅中。
门外早已围满了闻讯而来的邻居,见陆振华出来,纷纷让开一条道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待陆振华的队伍走远,众人便涌进傅家客厅。
“老傅啊!你养了个好女儿啊!”
邻居中年纪最长的刘老爷率先开口,激动得胡子直颤,“你女儿巾帼不让须眉,不愧是我书香世家的女子呀!”
“是啊是啊,傅小姐忠贞刚烈,实在令人敬佩!”
另一位夫人接话道,看向傅文佩的眼神充满同情与赞赏。
“那陆司令也太霸道了,明知傅小姐已有婚约,还要强娶...”
“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傅父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对众人拱手道:“多谢各位关心,小女受了惊吓,需要休息,今日就不多招待了。”
众人理解地点头,又安慰了几句,便陆续散去。
待客厅终于清静下来,傅父疲惫地坐下,长长叹了口气。傅母则紧紧握着女儿的手,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文佩,”傅父神色凝重,“你是怎么考虑的?
爹看那陆司令恐怕不是那般轻言放弃之人!”
傅母也是一脸担忧:“他临走时说改日再来看你,这...这可如何是好?”
傅文佩轻轻抚摸额头的肿包,冷静地说:“爹,娘!女儿知道陆司令不会轻易放弃。
女儿恐怕最终还是得嫁入那司令府。”
“什么?”傅母惊讶地看着女儿,“可你刚才...”
“刚才女儿是以死明志,不是为了拒婚到底,而是为了争取尊严。”
傅文佩目光坚定,“爹,娘,俗话说越是轻易得到的,越是不会珍惜。
所以女儿必须让他知道,我不是那种可以随意征服的女子。”
傅父若有所思:“所以你的意思是...”
“女儿的意思是,既然难以避免要嫁入陆家,那就必须让陆振华尊重我,不敢轻看我。”
傅文佩压低声音,“只有这样,将来在陆家,女儿才能有立足之地,才能保护自己和...将来的孩子。”
傅母恍然大悟,随即又忧心忡忡:“可你这样做,万一真的激怒了陆司令...”
“娘,您也看到了,女儿越是刚烈,陆司令反而越是尊重。”
傅文佩分析道,“像他这样的男人,见惯了顺从逢迎的女子,女儿的抗拒反而引起了他的兴趣和敬意。”
傅父点头赞同:“文佩说得有理。只是...李家那边...”
“爹,李家已经暗示要退婚了,不是吗?”
傅文佩苦笑,“在这个世道,一个被陆司令看上的女子,哪还有别的选择?”
一家三口沉默相对,空气中弥漫着无奈与沉重。
接下来的几天,傅家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陆振华派军医每日来为傅文佩检查伤势,还送来了上好的伤药。
那些聘礼依然摆在客厅,傅家人绕着走,谁也不敢动。
第七天傍晚,傅文佩正在书房练字,管家慌慌张张跑来:“小姐,李...李公子来了,说要见您。”
傅文佩手中毛笔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团黑迹。
她放下笔,整理了一下仪容:“请李公子在偏厅等候,我稍后就到。”
偏厅里,李家公子李修文站在窗前,背影挺拔却透着落寞。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眼中满是复杂情绪。
“文佩,”他声音沙哑,“你的伤...好些了吗?”
傅文佩微微行礼:“多谢李公子关心,已无大碍。”
两人一时无言。
曾经青梅竹马、互许终身的恋人,如今相对而立,却已隔了千山万水。
“我父亲...已经正式向傅伯父提出退婚了。”
李修文终于艰难地开口。
傅文佩垂眸:“我明白,这不怪你们。陆司令权势滔天,李家不敢得罪,也是情理之中。”
“不,不是这样的!”
李修文激动地上前一步,“文佩,我可以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去上海,或者去香港!我有些积蓄,我们可以...”
“修文,”傅文佩轻声打断他,“然后呢?让我父母承受陆振华的怒火吗?让李家遭遇灭顶之灾吗?”
李修文僵在原地,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
他何尝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呢?在乱世中,个人的情感在强权面前如此微不足道。
“我听说...”李修文声音低沉,“你以死明志,不愿嫁他。”
傅文佩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盛开的梨花,轻声道:“我不是不愿嫁他,我是不愿失去尊严。”
“那你...”
“我会嫁给他,”傅文佩转身,目光坚定,“但必须是在他学会尊重我之后。”
李修文凝视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子。
许久,他苦笑道:“文佩,你变了。从前的你温柔似水,现在的你...柔中带刚,更像风雨中的梨花,看似柔弱,实则坚韧。”
傅文佩微微一笑:“人总是要成长的。”
送走李修文后,傅文佩独自在庭院中站了许久。
她知道,自己必须面对命运的安排,但她绝不会像原着中的傅文佩那样软弱顺从。
她要为自己,为未来的依萍,争取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