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路径”像一条由破碎彩虹和凝固叹息编织成的桥梁,悬浮于无光无声的浑沌胎海之上。它没有实体,却有着清晰的“方向”与“边界”,是顾清澜点燃“地脉心火”时,以此界残存的地脉法则伤痕为经纬,以坤灵子传承真灵为针线,在此处绝对无序中强行“织”出的、一条通往物质世界特定坐标的临时甬道。
路径本身并不稳定。构成它的“信息纤维”时刻都在被周围沸腾的混沌冲刷、侵蚀、剥离,发出无声的“剥落”感。路径之外,依旧是那吞没一切存在感的绝对虚无。行走其上(如果意念的移动可以称为行走),如同在万丈深渊的冰棱上赤足前行,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路径本身的轻微震颤和自身存在感的剧烈晃动。
周文斌是此刻唯一还保持着相对完整行动能力与清晰意识的“存在”。他无法像顾清澜那样感知信息流的细节,也无法像陈默那样进行规则层面的交锋,但他有着最顽强的、扎根于血肉与生存本能的生命力。他将自己简单而坚固的“存在感”如同楔子般“钉”在路径上,用双臂(意念中的双臂)紧紧“环抱”着另外两个同伴——陈默那近乎消散、仅被一丝心火余温包裹的意识灰烬,以及顾清澜那陷入深沉沉睡、晶化已蔓延过肩颈、散发着非人静谧气息的“身躯”。
他无法思考太复杂的东西。只有一个念头如同不灭的篝火,在他意识中燃烧:前进。带着他们,沿着这条正在不断崩解消散的路径,前进到尽头。这是清澜姐用命换来的路,是默哥拼到意识消散指向的方向。他必须做到。
路径在混沌中延伸,不知长短,不明时间。周文斌只感觉到自身的“重量”在不断增加——不仅是承担两个同伴的“存在”,更是这条路径本身对他的“索取”。它似乎在抽取他生命中最鲜活、最炽热的那部分“存在力”——那些关于愤怒、关于守护、关于“绝不倒下”的强烈情感与意志——作为燃料,来对抗混沌的侵蚀,维持自身最低限度的稳定。
他肩头那早已麻木的伤口,在意识层面重新“疼痛”起来,但这疼痛不再带来虚弱,反而成了锚定他“自我”的坐标。他想起了在地下河畔背着清澜姐跋涉,想起了在石殿中举起木棍冲向蚀兽,想起了将金属刺捅进遗骸关节时的怒吼……这些画面,这些情感,此刻都化作了路径上闪烁的、微弱的火星,照亮方寸,驱散些许逼近的虚无寒意。
不知“走”了多久,路径的震颤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前方,混沌的色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纯粹的“无”,开始掺杂进来一些熟悉的、令人心悸的“质感”——冰冷金属的反光,污秽能量的蠕动,以及那种独属于“九窍引能枢”的、贪婪而有序的“泵动”节律的微弱回响。
他们正在接近路径的尽头,接近那个物质世界与这片混沌夹缝的“接口”,接近西南矿坑深处,“跨界锚点”真正所在的现实空间!
就在路径尽头那片混杂的光影越来越清晰、几乎能“闻”到那股熟悉的金属腥甜与能量焦糊味的瞬间——
那缕一直包裹着陈默意识灰烬的、来自顾清澜“地脉心火”的最后余温,骤然跳动了一下!
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被最后一滴油脂溅入,爆起一点短暂却明亮的火星!
这一点火星,不是能量,不是信息,而是最纯粹的、由牺牲与守护点燃的“契机”!
它照亮了陈默意识最深处,那一点连混沌都未能彻底湮灭的、徽章烙印下的“修正”印记,以及更深层处,与坤字令、与脚下大地、与顾清澜晶化右手、与源心本质产生过深刻共鸣的……“联结”。
“我……”
一个极其微弱、仿佛来自世界尽头的意念涟漪,从那团灰烬中漾开。
不是完整的意识苏醒,更像是一个最深沉的梦境中,一声无意识的呢喃。但这呢喃,却像一颗种子落入了被心火余温短暂温暖的“土壤”。
周文斌猛地“感觉”到了怀中那团灰烬的异动。不是力量的恢复,而是一种“重心”的回归,一种“指向性”的凝聚。
“默哥?!”他狂喜地用意念呼喊,尽管知道可能得不到回应。
灰烬没有回应,但那点“修正”印记却微微亮起。紧接着,周文斌感到自己怀中那块已经变得冰凉、如同凡铁的探险家徽章,忽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搏动!不是能量波动,而是某种更深层的“响应”。
几乎同时,顾清澜那晶化的身躯,胸口位置(晶化纹路已蔓延至此),一点极其微弱的乳白色光晕,与她右手掌心(依旧保持着托举源心晶核的姿态,虽然晶核已黯淡)的星芒结晶点,产生了同步的、肉眼几不可见的闪烁。
三者之间,似乎通过某种超越常规的方式,在这片混沌与现实的夹缝中,重新建立了联系。
徽章的“修正”意志(微弱但本质仍在)、坤灵子传承与顾清澜牺牲自我点燃的“心火”余烬(寄托于晶化身躯与黯淡源心)、陈默即将彻底消散的意识中那点最后的“联结”印记、以及周文斌那熊熊燃烧的、不惜一切带同伴前进的“守护”执念——在这一刻,被路径尽头传来的、物质世界“锚点”的冰冷气息所刺激,产生了奇异的共鸣与……互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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