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两刻钟后。

整个空桑秘境内，响起了无比沉闷的巨响，且极为规律。

姜徊面上已再无力给出多余神情。

她盘腿坐着，单手撑着下颔，一开口声音平淡无波。

“不好意思，他是打鼾了吗？”

一直装死的霜月狐这一回却是没敢继续装了。

只低声道。

“回禀尊上，的确如此。”

这声音，她常听。

姜徊没空管她嘴里的称呼变换，只听着震天动地的鼾声，仰头看向了天。

“你从前便识得他吧？他从前也这鬼性子吗？”

“你手里那逆鳞总不能是他抠下来给你的吧？”

不过，这话也不好说。

霜月狐沉吟良久，仔细思忖着措辞，最后才斟酌着开了口。

只是这一回声音压得更低了。

“这位尊上，从前也是......也是如此跳脱的。”

毕竟，她也是见识过一位祖龙打另一位祖龙的。

至于是谁打谁，今日也算是知道了。

“至于小妖手中那逆鳞.......”

“的确是这位抠下的，只不过.....不是专门给小妖的，是这位尊上念叨着有点儿痒，然后就抬抓抠了抠，然后就掉下来了......”

“再然后，就被小妖捡了。”

“这般说辞您定是不信，可实实在在就是......”

姜徊开口打断了她。

“还是信的。”

能有什么不信的？

还能有什么是无法相信的呢？

想到此处，姜徊额角开始抽痛。

“......这么大的事儿，他就没察觉吗？”

苍天的，那可是逆鳞啊老天！

就算她一无所知，可常识也是有的好吧，逆鳞丢了唉！

霜月狐狐嘴抽抽。

“这位尊上.......翻身找了一下，没找着也就没管了。”

姜徊累了。

心累。

累得直接闭上了眼。

她也想睡睡。

可心内震撼太大，大得她难以入睡，只能介于半梦半醒之间。

这一回，梦里识海中那方大阵竟是没有趁此机会出来。

姜徊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冲进识海。

“出来啊，死丫头！”

“不是逮着机会就要带着你那幻象出来弄我么？”

“怎的今日不见出来了？”

“来，出来喊我名字！”

“喊我大名！”

她骂完一通，又在识海内翻找了起来，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死丫头，怂了？”

“你个死东西，倒是会......”

那方大阵忽而再次出现，阵中的女子难得落了地，衣饰之上的繁复图纹逐渐幻化为姜徊存放煞气之时所见的模样。

那张本就看不清的面容，现下也变为了一团黑。

她就站在阵中，身子隐隐发颤。

“姜徊！”

“你有病吧你？叫什么叫？”

“叫魂呢你？！”

姜徊乐了，自识海中站起了身来瞧她。

“哟，衣裳都不好生幻化了？脚边还少了一柄剑呢？忘幻化了？”

“从前不是还挺严谨的？”

若不是去存放煞气，她还弄不明白那梦魇是什么玩意呢。

小小心魔玩这么大。

不就是一直想用恶念怒气塞满她脑子，顺便让她与她融为一体？

呵，可谁知竟是一个连她名字都不敢叫的东西。

心魔化为的无面女子猛然朝姜徊靠近，就算没有眼睛也死死盯着她。

姜徊根本没有闪躲，就那么回看了过去。

对视半晌之后，心魔开了口。

“.......你还不是连自己的都不敢叫！”

“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姜徊双手往胸前一抱，唇边带起笑意来。

“姜徊，姜徊。”

心魔：“........？”

一道低沉的声音自姜徊体外传来。

“扶朝，我还在想事情，你怎的就睡过去了？”

姜徊：“.......”

心魔：“.......”

心魔叹息着吐出一团煞气，随后摆了手。

“去吧，去吧。”

姜徊睁开眼，看向自己眼前的大眼睛，眼神空洞且无力。

“不好意思哈，是我睡过去了呢。”

“那请问，你想起什么来了吗？”

千淮眼珠开始转动，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下。

“我被关起来之前，好像是见过你的，你还藏了一个东西.......”

“但是吧，我拿不出来。”

姜徊闭上眼，缓了良久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那你说这话的意思是？”

开玩笑吗？

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千淮眼皮一斜就又开始瞪她。

“你藏的东西，只有你能拿啊.....”

“就在我身上，要不你找找？”

当年她的确是藏了的，只是两万多年过去了，谁能记得是什么在哪里嘛？

姜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随后站起身把霜月狐的脑袋别在自己腰间丝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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