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苍为幽’仔细看了她一眼，语调带了些笑意。

“你怎的，忽而变得这般凶了？”

睡着之前好似也没这样吧，那时虽然瞧着凶，但也没有如现下这般‘凶相毕露’吧？

如此善变，如此杀心，不当魔简直就是屈才了！

姜徊不耐点头。

“嗯。”

点了头后，她便直接抽出了乌啼。

‘苍为幽’看着她那副不说话就想直接往他身上捅的模样，心内莫名生出几分熨帖来。

“好，为师也不是不能接着与你对招。”

说话间，他也捂着胸口不紧不慢地站起了身来。

姜徊退后几步，又朝还未能站得起身的谢北修看了过去。

“你，站远些。”

一会儿没盯着就成了这副鬼样子。

玩呢儿！

别待会儿一不小心，直接死在这儿！

谢北修沉默了几息。

随后用着这辈子最为不体面的姿势......爬开了。

‘苍为幽’轻笑出声，抬手抹去唇边遗留的血迹。

他并未再多言一句，笑声落下的一瞬，手中带着浓厚魔气的石剑也倐尔朝姜徊劈了过去。

剑气凌厉异常，直直冲着姜徊面门而去。

姜徊本就没有掩饰周身怒意，怒气凶煞之下，更是没打算闪躲。

她手中那并未生灵的乌啼速度竟是不亚于‘苍为幽’。

剑气格挡之时，剑身之上那无比纯净的灵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黑紫之色，满是凶邪之意，那是似能吞噬万物的煞气！

‘苍为幽’眼神一凛，并未硬接她的剑气。

闪身躲过之后，看向姜徊的眼底满是兴味。

“乖徒儿，你好似有些沉不住气了。”

竟这般快就把藏着的东西露出来，后面又要如何？

可到底也唤他一声师尊不是？

他也不是不能相让几分。

想到此处，‘苍为幽’看向姜徊的眼神满是欣赏。

“留下来，让为师好好教你吧。”

她也与他虚与委蛇不少时辰了，外头都已过去好几日了。

他如何能不知她心思呢？

只不过，这般直接凶狠的小弟子，他实在喜欢的紧。

瞧，她竟藏都不藏，直接在苍为幽的秘境里使上这等煞气了！

他倒要瞧瞧，能折磨苍为幽的煞气是什么东西！

姜徊周身怒意并未敛去半分，黑紫的煞气此时已抢夺了她满身纯净灵力的位置。

煞气与魔气同源，可她身上的煞气却更加暴戾，更加凶邪！

她唇边忽而带起了些笑意。

她手腕翻转，煞气裹着乌啼冲‘苍为幽’呼啸，剑身之上布满黑紫暗纹。

姜徊不紧不慢道。

“那你好生教。”

话落，她脑中已抛去所有剑招，直直闪身冲着‘苍为幽’扑杀而去。

‘苍为幽’没再闪躲，只散漫地抬剑一挡。

剑锋相撞之间，浓厚的魔气与凶邪煞气纠缠着猛然朝四周狠狠荡开。

四周景象在此撞击之下蓦然一变。

他们所处之地，不再是石殿之内。

取而代之的是宛若被脏污丝绦蒙着的低垂天幕，没有半点儿清净光亮，没有日月。

只有一片沉寂的，病态的昏黄。

四周空气粘稠得似是凝固的蜜，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坠的阻力，可吸入肺腑的却只有丝丝缕缕极为精纯的魔气。

每一丝每一缕，都在不间断侵蚀着闯入之活物的理智。

哪怕为了抗住姜徊的煞气，‘苍为幽’不得不露出本相，可他眼底也未有一丝惧色。

他眼底兴味极盛，只微眯着眼看着姜徊。

“好徒儿，果真不是俗物。”

怪不得能自个儿关上此秘境呢。

若没有此等杀心，那倒不像她了。

姜徊背脊挺直地站在正中，还是那副冰冷带笑的模样。

她踩在宛若活物的地面，目光扫过四周扭曲成人形的怪石，又扫过似是干瘦骨爪的枯树枝桠。

“你在找什么呢，徒儿？”

‘苍为幽’含笑开口打断了她的不专心。

姜徊却是忽而躬身呕出一口血来，随后她不紧不慢地抬手一擦。

反手把乌啼重重插入还在细微扭动的地面。

“老二哪去了？”

‘苍为幽’在五丈外，抬剑指向她身后。

“你还是不够专心。”

“不就在你身后？”

不过，能在他本相之内理智这般清晰，也是难得了。

在此不死不休的境地之下，竟还能顾得上旁人。

姜徊回身微微歪头与一巨石之后的谢北修对上了目光。

谢北修整个人被自己落下的结界笼罩着。

单膝跪地，撑着破风看向她，眼底都是惊惶。

“小师......”

四周魔气煞气实在太重了......就算是他的结界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在他惊惶的目光中，姜徊又面无表情地回身朝不远处的‘苍为幽’看了去。

此时的‘苍为幽’不再身着黑色，而是换上了一身与苍为幽习惯一样的白色衣袍。

就连那微微飘动着的红色发带，眉眼间的淡漠都与苍为幽一般无二。

姜徊再不能从四周感受到任何一点儿之前那让人食指大动的香味了。

那些‘真真切切’且又‘各自为盈’的恶念，才是虚妄。

眼前这‘苍为幽’，才是真的。

一个已生出阴灵根，把自己养得无比壮大的魔物。

他与苍为幽的境界。

一般高了。

她躬身拔出乌啼，忍着硬抗他一招后心脉之处的剧痛，又抬步朝他走了过去。

“那便继续吧。”

她的饥饿感已浸入她四肢百骸，可此地没有吃食。

能吃的，只有眼前这魔物了。

四周的魔气无法阻挡她的呼吸，更在试图抚平她的饥饿感，可也只是杯水车薪。

她真的很饿。

‘苍为幽’任由她走向他，淡漠的面上微微眯起了眼来，语气不再如之前一般带笑。

“徒儿，人生短短一遭，何必如此执拗。”

“乖乖让为师吞了你的灵根，让我们师徒与这秘境融为一体再杀出去！”

“又岂会如现下一般狼狈？”

这话让姜徊忽而一笑。

“师尊，你也不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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