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好好站在病床边,目光落在顾夜白那张苍白却依旧难掩精致的脸上。额角的纱布渗着一点血色,更衬得他脆弱得像一尊即将碎裂的白瓷。
脑海里瞬间闪过资料上那寥寥几行字:自幼随母生活于江南小城,以当年理科状元的身份考入复旦大学数学系,连续两年国家级奖学金获得者。
一个从小地方靠智商、勤奋,一路拼杀进顶级学府最高殿堂的天之骄子。
再看看他现在这副逆来顺受、仿佛已被抽去所有生机的麻木样子。
一股无名火“噌”地就窜了上来,混合着一种极其强烈的恨铁不成钢的惋惜和恼怒。
她漂亮的眉毛紧紧蹙起,盯着他那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声音冷冽,带着质问和训斥:
“你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就由着这种货色骑在你头上拉屎撒尿,把你磋磨成这副鬼样子?”
她的语速不快,每个字却都像带着冰碴,砸向病床上那个仿佛失去灵魂的人偶。
顾夜白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像是被她的尖锐刺伤,嘴唇翕动了一下,却没能发出声音。
“顾夜白,以你的智商和能耐,弄死这群只会窝里横的跳梁小丑,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凌厉的嘲讽:
“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做给谁看?”
“嗯?”
她的质问一句接着一句,毫不留情,劈头盖脸地砸向他。
周时意在后面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想拉宋好好的衣袖让她别说了,却被林溪一个眼神制止了。
顾夜白放在雪白被子上的手,紧紧地蜷缩了起来,指节微微泛白。
他缓缓抬起眼,迎上宋好好那仿佛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眸子。
眼神深处,那片死寂的荒原,似乎终于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开了一丝缝隙。
宋好好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每个字都砸得人生疼:
“顾夜白,你母亲遇人不淑,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你培养到最好的大学。”
“你别让她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为你感到失望!”
她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决绝的狠厉: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就算要死,也死得其所,拉上几个垫背的,别这么窝窝囊囊,让人看了都嫌晦气!”
说完,她根本不再看顾夜白的反应,转向一旁噤若寒蝉的主管:
“这间病房,安排保安24小时值班。任何人一律不准探视。”
“把他彻底治好了再放他出院。在这之前,别让他再出任何岔子。”
交待完毕,她甚至没有再多看病床一眼,利落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带着周时意和林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只留下满室的寂静,和病床上那个仿佛被惊雷劈中浑身剧烈颤抖起来的少年。
他蜷缩的手指死死攥紧了床单,手背青筋暴起,那双空洞的眼里,眼泪汹涌而下。
宋好好高跟鞋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VIP病房走廊里回荡,周时意凑上来挽住她的胳膊:
“好好,你也太敢说了吧!我看那小孩最后都快哭了!”
“不过顾家都是些什么奇葩玩意儿啊!那个老女人说的话简直恶臭冲天!”
林溪走在另一侧,神色清冷,语气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复旦大学的学历,在他们眼里,恐怕还不如一块能立刻变现的金砖有吸引力。”
“目光如此短浅,我现在总算知道,顾家是怎么一步步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了。”
宋好好听着两位好友的话,脸上的寒霜未退,只从鼻腔里极轻地哼出一声,算是回应。
那穿着俗气的中年妇人,坐进车里时,后背的冷汗还没干透。她一路心神不宁,让司机直接开回顾家大宅。
一进那奢靡却透着陈腐气息的客厅,看见正慢条斯理品着英式红茶的顾夫人,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哭丧着脸,添油加醋地把在医院如何被一个“嚣张跋扈的年轻女人”羞辱,如何被赶出来的过程说了一遍。
“嫂子,您可不知道!那丫头片子狂得很!直接就抬出鸿煊大哥来压我!还说、还说顾家算什么东西,敢在她的地盘撒野!”
妇人拿着手绢,假意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偷偷觑着顾夫人的脸色。
顾夫人放下精致的茶杯,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眼神沉了沉。
“宋家的人?”
她声音不高,带着一种惯有的、拿腔拿调的缓慢。
“是、像是……医院那主管对她恭敬得很,喊她宋小姐。”妇人声音低了下去。
顾夫人沉默了几秒,指尖轻轻敲着红木茶几。
宋家。
那是如今沪上真正顶尖的世家,如日中天,绝非如今外强中干的顾家可以轻易招惹的。
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私生子,去和宋家产生正面冲突?
心里迅速权衡利弊后,顾夫人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淡漠,甚至还带上了一丝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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