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意的个人画展,在一条安静梧桐小径旁的美术馆悄然开幕。
她没有再次通知宋好好和林溪。
她们现在正忙着更重要的事情,作为朋友,不打扰或许就是最好的支持。
周时意正站在自己的代表作前,准备迎接第一批正式来宾。
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她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只见韩唯正含笑走来,而在他身后——
正是宋好好与林溪。
宋好好换上了一身粉色高定小香风套装,点缀着精致的澳白珍珠,手上拎着限量款手袋。妆容明艳,那身久违的娇贵大小姐装扮,让周时意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她们还在校园的那些旧日时光。
而一旁的林溪,也褪去了严谨的职业装束,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浅灰色羊绒连衣裙,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她们就这样穿过人群,朝她走来。
“你们……”周时意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紧,后面的话竟一时哽住。
她立刻低下头,假装整理了一下裙摆,迅速眨了几下眼睛将那股湿意逼退。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已绽开明媚灿烂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你们……”她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惊喜,“我还以为……”
“以为我们会放你鸽子?”宋好好上前一步,轻轻拥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说,“我可没有这种坏习惯。”
林溪也微笑着递上准备好的花束:“时意,恭喜。”
周时意看着眼前两位挚友,眼眶微微发热。
她知道她们此刻正面临着怎样的压力,可她们还是来了。
她用力眨了眨眼,扬起明媚的笑容,一手挽住一个:“来了就好!走,我带你们去看我最得意的那几幅画!”
周时意边走,目光边在两人脸上扫过,带着心疼:“你们那边还好吗?”
宋好好扬了扬下巴,眉宇间是惯有的骄矜:“暂时还死不了。正好出来透透气,换换脑子。”
林溪也语气平静:“官司要打,日子也要过。来看看你的画,说不定能找到新的灵感。”
她不再多问,一手挽住一个,将她们带向展厅中央。
“来吧,两位大忙人,暂时把外面的风雨都忘掉,”她的声音轻快起来,“看看我笔下的世界,这里色彩。”
宋好好和林溪相视一笑,任由周时意挽着,沉浸到绚烂的艺术世界里。
展厅内人流如织,周时意或许商业头脑约等于零,学习成绩也曾让人摇头叹息,但她的艺术天赋绝非浪得虚名。
慕名而来的艺术爱好者、衣着讲究的上流人士、目光挑剔的收藏机构代表,此刻都围在她本次的主要系列画作前,流连忘返。
这次展出的核心系列,主题是“光”,更确切地说,是“太阳”。
在周时意的笔下,太阳从未以单一的、炙热的圆球出现。
她描绘的是光本身,是光在不同时刻、不同心境下的万千姿态。
有一幅画描绘的是盛夏正午,光线几乎是粗暴地倾泻而下,用厚重的柠檬黄与钛白堆积出几乎令人眩晕的炽烈,仿佛能听见蝉鸣在画布上尖叫。
另一幅则是多云天气,阳光被层层叠叠的云絮过滤,变得柔和而蓬松,懒洋洋地洒在田野上,色调是温暖舒适的浅金与灰紫的交织。
她画日出,那光是从深邃的靛蓝与鱼肚白交界处小心翼翼探出的一抹羞怯的玫瑰金。
她也画日落,是燃烧了一天后疲惫却壮丽的告别,将整片天空都染成壮烈的橘红与烬余的紫灰。
然而,最引人驻足,也最让周时意自己珍视的,是悬挂在展厅主墙正中央的那幅画。
画面上是汹涌的、近乎乌黑的海面,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低低压着,仿佛风暴将至。
然而,就在那云层的缝隙之间,太阳顽强地透出了一束光。
这束光很微弱,但是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
它笔直地照射在墨色的海面上,那原本看似吞噬一切的黑水,在光线下竟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深邃的透明感。
光与暗在画面**同构成了震撼人心的力量。
宋好好和林溪站在这幅画前,久久没有言语。
她们看着那束穿透厚重阴霾的光,看着被照亮后反而显得更加深沉而富有力量的海,仿佛看到了某种无声的映照。
周时意站在她们身边,看着自己的画,轻声说:“有时候觉得,光不是因为强大才穿透黑暗,而是因为它坚持要存在,所以黑暗才不得不让它通过。”
宋好好凝视着画中那束光,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将连日来的沉闷都倾吐了出来。
“是啊,”她低声应道,眼神重新变得清亮而坚定,“只要光还在,就没什么好怕的。”
三人静静立于画前,那束穿透阴霾的微光,仿佛也照进了她们各自的心里。
良久,林溪率先回过神。
她凝视着那束倔强的光,忽然想起了顾辞对艺术独特的见解。
她觉得,顾辞会喜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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