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需要记录的要点。”

墨白说着，目光不自觉飘向烛月的方向。只见烛月手中那个按他要求捏制的花瓣状盘子已然成型，正在做最后的精细修饰，。

他原本是计划着用掺了陶碎片的泥直接做一个大型的陶器，比如那些各式各样的瓶子，但考虑到开窑的时候他不在部落，以及兔霜需要做实验用的陶碗，便果断放弃，改为制作体积虽小但样式更精巧的陶盘。

当然，墨白最想要的是能够装水烧水的陶壶，石器难以做出方便的把手，而陶土可以。有了把手之后，用来装热水就不需要隔着兽皮来拿取，十分方便。

“……巫？”

见墨白话音停顿，望着远处出神，兔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看见烛月端着一个精美的花边盘子走了过来。

“小白，你看这样可以吗？”

烛月伸出双手，只见那盘子边缘被捏出均匀起伏的花瓣形状，内部甚至还用指甲或细枝刻划出了精美的放射性纹路，中心点缀着一个圆形凸起作为花心。这个盘子的造型在现在的崖山部落里，已经算是一个艺术品。

“可以，很好。”墨白对于烛月自己加的小巧思提出了表扬，这种发明创新精神他很喜欢，“放过去吧，然后把刚才咱们做的陶碗拿过来。”

墨白已经提前做了一批大小厚度不同的陶碗，并且给每一个上面都写上了数字做标记。

“1号陶碗是最标准的，2号比1号大一圈，3号比1号要小一圈，4号比1号厚，5号比1号薄。你们可以看出来，后面四个与第一个相比，每个都是有一处是不相同的。”

虽然说手捏出来的会有误差，不过在烛月高超技艺的加持下，已经把误差缩到了最小。

“你们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因……要，我，陶……记……”

兔霜磕磕巴巴地说了几个字，虽然这句话并不完整，但兔霜十分聪明地把关键词全部说了出来。

“是的，因为我要你捏成不同形状的，然后把每种陶器烧出来之后的状态记录下来。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知道，影响陶器碎裂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墨白在石头上写下了两个字，“变量”。

“这个方法，就叫做控制变量法。”

他顿了顿，用一个更生活化的例子解释：“好比我们想知道哪种果子更甜，就要挑同样大小、同样成熟的来尝。如果拿一个大的青苹果和一个小的红苹果比，就分不清影响味道的到底是大小还是成熟程度了。现在我们做陶器也是一样的道理。”

“控制了变量，得出实验结果，我们就能够探究出目前最好的烧陶方法。这样，我们就可以为后续的改进提供经验。”

有现成的例子帮助理解，在场的三个兽人也不是什么笨蛋，他们很快就明白了墨白要这么做的意义。

“人巫，你，好厉害……”兔三不自觉睁大了眼睛，长长的耳朵因激动而微微抖动，由衷赞叹，“这种方法，真的好厉害……”

“以后还有更厉害的，只要你们跟着我好好学，包教会的。”墨白被兔三纯粹的反应取悦，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指尖顺势捏了捏那对长兔耳，捏得兔三舒服地眯起眼。

“小白。”见墨白迅速沉浸于撸兔子的快乐中，烛月立刻出手，直接揽住墨白的腰将人从原地“拔”了出来。为防止他再次“沉迷”，烛月索性坐下，将墨白放在自己腿上，并用宽阔的肩背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兔三的身影，动作行云流水，“我们需要兔霜记录什么？”

当兔三回过神的时候，留给他的就只有烛月的背影了。

为了维持摇摇欲坠的形象，墨白没有挣扎，他直接把烛月的大腿当成了凳子坐好，对兔霜和更加忧郁的兔三招招手，让两只兔子围在了烛月的身边。

“嗯……我们继续。这五种陶器烧出来的状态肯定是不一样的，无论是颜色、大小、表面粗糙程度亦或是碎裂完整，都会有一定的差别。兔霜，你需要以1号陶碗为标准，分别记录2、3、4、5号陶碗的不同之处。”

墨白在石头上写下了他需要知道的几种要素，并让兔霜和兔三边学边写到自己的石片上。

至此，石片上最上端一排写着日期时间天气，下面一排写着五个序号，最左边一列写着各种要素，一个简要的实验记录表就写好了。

墨白又教了一些形容词，比如灰白、白、粗糙、光滑、大小不变、膨胀、缩小等等，字不算难，但比较多，就算是三人也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完全记下来。

“没关系，兔霜，你只要在我离开之前熟练记好就可以了。陶器可以不用捏太多，每种捏三个就可以。”

“好。”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后，墨白舒展了一下身体，此时已经几近正午，围观的兽人们热情不减，依旧没有散去。有些兴致勃勃地与虎石一起研究竖穴窑，还有一些在帮忙制作泥料，搬运木炭。

“下午我还会再来，会看着你把所有的陶器捏好，你明天有一天的时间记住，不用担心。”墨白见兔霜即使坐在了捏陶的位置上也把石片放到旁边，时不时看上几眼，连忙嘱咐，“别让自己太累。”

兔霜仰起头，笑着点头，随后又迅速投身到自己的工作中。

见状墨白也不好再劝，只要能够拿出他想要的结果，他也没有那么强的控制欲去管别人究竟怎么做。他找到虎石，让他看好兔霜别累病之后，就与烛月准备回洞。

兔三没有离开，他蹲在兔霜的旁边，见兔霜忙得不亦乐乎，便拿起石片，提议道：“我来给你念，用树枝在你旁边写。咱们两个人都记住，到时候就不会出现问题。”

兔霜想了想：“好！”

两只兔兽人的配合十分默契，毕竟是同一个采集队的，平时相处的时间也很长，对彼此也有一定的了解。

当墨白吃过饭和烛月回到广场的时候，他们已经把那些字记了个七七八八。

这速度着实让墨白有些意想不到。

“他们……没吃饭？”墨白看向虎石，虎石哭丧着脸，很是无奈：

“劝了，人巫，我真的劝了！可是不行啊……兔霜一看我，眼神亮得吓人，我、我就不敢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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