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城灵捕司的档案库,深藏于衙门最幽邃的地底。空气里弥漫着旧纸、灰尘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年墨锭又混杂了地下阴湿的气息。一排排高耸入顶的青铜书柜如同沉默的巨人,柜格内并非寻常卷宗,而是一卷卷散发着微弱灵韵波动的玉简、兽皮卷轴,甚至悬浮在特制琉璃罩内的发光帛书。几盏镶嵌在墙壁上的“灵火灯笼”提供着昏黄摇曳的光线,灯笼表面符文流转,火光并非燃烧,而是凝聚的灵光在灯芯处幽幽跳动,将人影拉扯得变幻不定,更添几分诡秘。
陆砚舟站在入口处,深吸了一口气,那股混杂的气味让他微微蹙眉,右臂深处被血墨反噬压制后的隐痛似乎也清晰了几分。他握紧了手中那枚温润的玄铁令牌——正面刻着威严的獬豸兽首,背面则是“客卿”两个古朴的篆字。这是昨日江白鹭离开“残卷斋”前,神色复杂地丢给他的。
“拿着。”她当时语气依旧硬邦邦,仿佛递出的不是代表信任与权限的令牌,而是一块烫手山芋,“墨龙案结了,按规矩,你是首功。司里给了客卿身份,方便…以后合作。档案库在地下三层丙字区,权限已开,自己去查。记住,不该看的别碰,有些卷宗自带‘惑心’禁制。”
此刻,陆砚舟将令牌按在入口处一块凹陷的青铜兽首上。兽首眼中红光一闪,无声地,沉重的玄铁大门向内滑开,露出更深的幽暗与更浓重的灵韵气息。他抬步踏入。
丙字区相对靠外,存放的多是近十年墨渊城及周边郡县的非绝密灵异事件卷宗。陆砚舟的目标很明确:所有涉及“古籍”、“字画”、“墨宝”失控伤人的案件。
查找的过程枯燥而耗费心神。他需要凝神,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拂过一枚枚玉简或卷轴的标签,以微弱的灵韵去感应其内容概要。灵犀之眼在昏暗光线下幽幽流转,帮助他快速过滤掉无关的信息。饶是如此,海量的卷宗依旧令人望而生畏。
时间在寂静的地底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陆砚舟的指尖停在一枚标注着“永昭七年·墨宝噬主案”的玉简上。灵犀之眼反馈的信息让他心头微动。他将其取下,注入一丝微弱的灵韵激活。
光影在玉简上方投射出清晰的文字记录和几幅模糊的影像留痕:
案发地点:城南富商李宅
失控物:家传古砚“苍山云海砚”(疑似前朝制砚大师遗作)
伤亡:李员外当场毙命(精气枯竭,状若干尸),仆役三人重伤(灵韵侵蚀)
调查记录:古砚灵韵暴走,疑遭外力污染。现场残留微量特殊墨腥…追查线索指向“暗墨坊”三月初七拍卖会,此砚由李员外高价拍得…
陆砚舟眼神一凝。又是“暗墨坊”!
他立刻加快速度,灵犀之眼全力运转,在浩如烟海的卷宗中精准捕捉着关键词——“暗墨坊”、“拍卖”、“古籍”、“字画”。一枚又一枚相关的玉简、卷轴被找出、激活、阅读。
永昭五年,城西秀才持家传《百骏图》临摹,画中奔马化形踏碎书房,秀才双腿尽断…
永昭六年,北街当铺收一残破竹简《药经》,夜间简中字符化作毒虫噬人,掌柜中毒昏迷月余…
永昭八年春,文渊阁一位老学究研究新购的《前朝异闻录》孤本,书中鬼魅幻影频出,致其疯癫…
一桩桩,一件件。陆砚舟的脸色越来越沉。短短数年间,类似案件竟有七起之多!受害者非死即伤,而所有失控的源头——那些古籍、字画、墨宝,无一例外,最终的流通记录都指向了那个神秘的地下黑市,“暗墨坊”的拍卖会!
这绝非巧合。是有人故意将污染过的、蕴含危险灵韵的古物,通过“暗墨坊”这个渠道,精准地投放到特定目标手中?还是“暗墨坊”本身,就是污染源的一部分?
就在他凝神思考,准备将第七份案卷——一份记录着某位收藏家因把玩新购玉印而手臂石化案件的兽皮卷——小心卷起时,指尖忽然触到卷轴内部一处异常的凸起。
他动作一顿,灵犀之眼下意识地聚焦。小心翼翼地拨开卷轴边缘的硬质轴杆缝隙,指尖探入,夹出了一小片东西。
那是一张被烧焦的残图,只有巴掌大小,边缘黢黑卷曲,散发着淡淡的焦糊味和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灵韵波动。残存的图纸上,墨线勾勒出蜿蜒曲折的水道脉络,旁边标注着几个模糊的古地名,其中一个残缺的“洛”字,刺痛了陆砚舟的眼睛!
无字楼在收集的禁忌之物,还有这些通过“暗墨坊”流通的危险古物…线索的碎片,似乎被这半张焦图隐隐串联了起来!暗墨坊,这个鱼龙混杂的黑市,其水之深,远超想象。
“看出什么了?”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突兀响起,打破了档案库的死寂。
陆砚舟悚然一惊,几乎是本能地将那半张焦图攥入手心,瞬间转身,体内微薄的灵韵下意识流转。只见江白鹭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几步之外,一身玄色劲装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唯有那双清亮的眸子,在昏黄的灵火映照下,带着审视的光芒落在他身上,尤其在他下意识攥紧的右手上多停留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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