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舟背着江白鹭,每一步都踏碎了脚下**的枯藤,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浓烈的腐臭如同实质的粘液,糊在口鼻之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前方,那道撕裂黑暗天幕的缝隙,透下的微光在迅速**的藤蔓地狱中显得如此珍贵,如同指向生路的灯塔。
缝隙之外,扭曲虬结的枝干轮廓和那片刺目的猩红越来越清晰——那是枫叶的颜色,浓稠得如同凝固的血。
他咬紧牙关,榨取着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微光奋力前行。
背上的江白鹭依旧在昏迷中无意识地颤抖,滚烫的额头贴着他冰冷的脖颈,急促而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
腰腹间和右臂的伤口渗出的血,混合着藤蔓**的黑色汁液,濡湿了他的后背,冰冷黏腻。
就在他的脚尖即将踏出这片**地狱边缘的瞬间——
一道惨白刺目的电光,毫无征兆地撕裂了缝隙之外那片猩红的天空。
紧随其后的,是震耳欲聋、仿佛要将天地都劈开的恐怖雷鸣。
那雷声并非来自九天之上,而是贴着地面炸响。
狂暴的音浪裹挟着毁灭性的冲击波,狠狠撞在陆砚舟身上。
“呃!”陆砚舟如遭重锤,眼前一黑,气血翻腾,整个人连同背上的江白鹭被这股沛然巨力狠狠掀飞出去。
他下意识地蜷缩身体,将江白鹭护在怀中,后背重重砸向地面。
他摔在一片坚硬冰冷、覆盖着厚厚枯叶的地面上。
预想中藤蔓的滑腻吸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更加狂暴的灵韵环境。
他挣扎着抬头,视线被剧烈的眩晕和强光刺激得一片模糊。
耳边是震耳欲聋、连绵不绝的雷鸣。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的臭氧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强烈的麻痹感。
灵犀之眼强行运转,穿透刺目的电光和弥漫的烟尘,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缝隙之后,根本不是什么宁静的枫林。
这是一片完全由血色枫树构成的诡异森林。
但每一棵枫树都异常巨大,树干扭曲如挣扎的巨蟒,呈现出一种焦炭般的深黑色,表面布满了狰狞的闪电灼痕。
树冠并非茂密,而是枝桠虬结,如同无数指向苍穹的绝望手臂。
枝头悬挂的枫叶,也并非自然的红叶,而是一种凝固的、粘稠的猩红,仿佛随时会滴下血来。
天空被厚厚的、翻滚着墨汁般浓云的铅灰色天幕笼罩,云层之中,无数粗大的惨白电蛇疯狂地扭动、窜行、炸裂。
雷光并非一闪即逝,而是如同瀑布般持续不断地倾泻而下,狠狠劈打在那些扭曲的黑色枫树上,爆开一团团刺目的电火花。
大地在连绵的雷暴下剧烈震颤,焦黑的泥土被炸开,露出下面同样漆黑的岩石。
雷声,电光,焦糊味,狂暴混乱到极点的灵韵…这里就是画皮娘子口中的“雷夏之阵”。
比春杀的阴毒吞噬,更加暴戾直接,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狂暴。
“咳…咳…”陆砚舟剧烈咳嗽着,试图撑起身体。
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体内灵韵彻底枯竭,灵犀之眼也因过度消耗和雷暴的干扰而变得极其模糊、不稳定。
更糟的是,他背上的江白鹭在刚才的冲击下似乎伤到了头,一缕刺目的鲜血正从她额角滑落,混入苍白的脸颊。
就在这时,头顶雷云猛地一阵剧烈翻涌。
一道比之前粗壮数倍、凝聚得如同实质光矛的惨白雷霆,撕裂云层,带着毁灭万物的恐怖威势,目标明确——直劈陆砚舟和他怀中的江白鹭。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昏迷的江白鹭,身体猛地一颤。
那双空洞失焦的眼睛骤然睁开。
没有恐惧,没有迷茫,只有一种近乎野兽濒死的、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狠戾。
仿佛身体的本能超越了意识的混沌,在死亡降临的最后一刻强行接管。
她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左手猛地一推陆砚舟的肩膀,将他狠狠推开。
同时,她右手闪电般探出,直接抓向那柄斜插在她身旁地面、刀身缠绕着凶煞灵纹的雁翎刀刀柄。
刀身剧震!那几道狞厉的漆黑纹路在狂暴雷光的映照下,骤然亮起幽深的乌光。
凶煞之气如同被唤醒的远古凶兽,发出无声的咆哮。
江白鹭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决绝,她非但没有格挡或躲避那道毁天灭地的雷霆,反而将全身仅存的一丝微弱灵韵,连同那股源自骨髓的、属于灵捕司校尉的凶悍煞气,毫无保留地灌入刀身。
刀尖斜指苍穹,直刺那劈落的雷霆。
她竟是要——以身引雷!以刀为媒!
“白鹭!不要!”
被推开的陆砚舟目眦欲裂,嘶声狂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惨白的雷光精准无比地劈中了斜指向天的雁翎刀刀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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