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阳,十年前医学院毕业,被分配到了贵州山区的一个卫生站实习。
那地方叫王家坳,离县城得走两个小时山路,全村就一个卫生站,只有一个老医生,叫老周。
我到卫生站那天,老周在门口接我。
卫生站是两间小平房,一间当诊室,一间当药房,后院还有个小房间,是老周的住处,他说以后我就跟他挤在那儿住。
我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门框上挂着一串红绳,红绳上串着几个铜钱,还有一小截桃树枝。
我纳闷地问:“周叔,这是啥?卫生站还挂这个?”
老周笑了笑,说:“山里人迷信,说这个能辟邪,我也就挂着了,图个心安。”
我没再多问,跟着他进了屋。
屋里设施很简陋,只有一张诊床、一个药柜,还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听诊器、血压计,都是旧的。
老周跟我聊村里的情况:“咱们这村小,一共就几十户人家,平时没啥大病,也就是个头疼脑热啥的。
就是有一条,你记住了,晚上别出诊,不管谁来叫,都别出去。”
我愣了:“为啥啊?要是有急诊,比如有人半夜发烧、肚子疼,不出诊咋行?”
老周脸色沉了沉,说:“你别问这么多,听我的就行,山里晚上不太平,等你待久了就知道了。”
我心里犯嘀咕,觉得老周就是迷信,但毕竟是前辈,也不好反驳,只能点点头。
第一天上班,没什么人来看病。
到了晚上,老周跟我交班:“今晚你值夜班,我回后院睡,记住,晚上别出去看诊。”
说完就往后院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诊室里,无聊得很,就拿出手机刷视频。
刷了一会儿,手机没信号了,我就打开老周放在桌子上的旧收音机,调了半天,勉强能听到一个讲鬼故事的频道。
正听着,我突然想起门框上的红绳和桃树枝。
我好奇的走过去,把红绳摘下来,拿在手里看。
铜钱都氧化了,黑乎乎的,桃树枝也干得发脆,我觉得没啥特别的,就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刚放下,就听见“咚咚咚咚”的敲门声,很轻,但在安静的夜里特别清楚。
我隔着门问:“谁啊?是来看病的吗?”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医生,去看看我家娃,娃发烧了!”
我想起老周的嘱咐,就说:“我们晚上不出去看诊,明天吧,或者你回家把娃带过来。”
女人说:“娃烧得厉害,走不动路,我抱不动,你就跟我去家里看看吧,离这儿不远,走十分钟就到。”
我听见女人哭得越来越厉害,心里软了,娃生病,她这当妈的肯定急坏了。
再说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本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拿起药箱,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穿着花布衫,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通红,脸上全是泪。
她见我开门,赶紧说:“医生,谢谢你!我给你带路!”说完就往村外跑。
我背着药箱,跟在她后面。
晚上的山路很黑,我只能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跟着她走。
走了大概十五分钟,到了一个独门独户的院子,院子里有一间土坯房亮着灯。
女人推开门,说:“医生,娃在里面!”
我走进屋,看见炕上躺着一个小男孩,大概五六岁,脸烧得通红,呼吸很急促。
我赶紧放下药箱,给小男孩量了体温,39度8,高烧。
我又用听诊器听了听,肺里没问题,应该是急性扁桃体发炎引起的高烧。
我从药箱里拿出退烧药,又配了点消炎药,给小男孩喂了药,然后找了个玻璃瓶,倒了点温水,让女人给小男孩多喝点。
喂完药,我又嘱咐女人:“要是后半夜再烧起来,你就用温水给他擦身子物理降温,明天早上再带他去卫生站打针。”
女人连连道谢,从兜里掏出一沓钱,递给我:“医生,谢谢你,这点钱你拿着。”
我看了看,钱都是旧的,面额不大,但加起来也不少。
我抽出几张,说:“这些就够了。”
女人硬是把剩余的钱都塞到我手里,说:“大半夜的麻烦你跑一趟,多给些是应该的!”
我推辞不过,就收下钱放在了药箱里。
出了女人家,我往卫生站走。
路上我想:老周也太小题大做了,这不挺好的吗?还多赚了不少钱。
回到卫生站,我把药箱放在桌子上,钱拿出来放在抽屉里,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老周来交班,看见我趴在桌子上,问:“昨晚没人来看病吧?”
我揉了揉眼睛,说:“昨晚有个女人叫我去出诊,她家娃病了,我去给看了,没啥事,就是普通高烧。”
老周一听,脸色一下子变了:“你去出诊了?还有,你把门框上的红绳摘了?”
我点点头:“摘了,我看没啥用,铜钱都黑了,咋了?”
老周没说话,走到抽屉边,打开抽屉,指着里面的钱,声音都在抖:“你昨晚收的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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