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
主脑的声音在崩溃。
“你怎么可能还有这种力量。”
“因为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道主轻声说。
他的身影在光芒中开始模糊，开始与周围的景物融合。
与烛龙基地融合，与世界树融合，与每一个还在奋战的烛龙队员融合，与苏芸和阿雅融合，甚至与这片土地，与这个星球融合。
“万年前的我，选择独自牺牲。”
“但这一世…”
他看向苏芸，看向阿雅，看向每一个人。
“我有了你们。”
话音落落。
光，吞没了一切。
当苏芸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纯白色的空间里。
周围没有墙壁，没有地面，没有天空，只有无尽的、温柔的白。
而在她面前，站着两个人。
文烨。
和另一个文烨。
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气质截然不同。
一个眼神温和，带着属于现在的温度。
一个眼神深邃，带着属于前世的沧桑。
“这里是？”苏芸茫然。
“意识的夹缝。”
现在的、有温度的文烨微笑着说。
“也是我和他最后的交汇点。”
另一个文烨，也就是前世的道主，平静地看着苏芸，许久，才开口。
“谢谢你。”
苏芸愣住。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他变得完整。”道主说。
“万年前的我，虽然强大，但孤独。
为了守护秩序，我牺牲了一切，包括自己的人性。
但这一世，因为你，因为阿雅，因为烛龙的每一个人，他找回了比我更重要的东西。”
他看向现在的文烨。
“所以，我该走了。”
现在的文烨眼神复杂。
“你可以留下来。
我们可以融合，可以…”
“不。”道主摇头。
“两个完整的意识强行融合，只会互相磨损。
而且，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
他抬手，指向纯白空间的深处。
那里，浮现出一幅画面。
现实世界，烛龙基地上空。
金色的光芒已经将灰黑色的天幕彻底驱散。
主脑的眼睛在光芒中挣扎、碎裂、最终化作无数灰黑色的碎片，被光芒净化、吸收、转化。
世界树不仅没有崩溃，反而在光芒的滋养下变得更加茁壮。
它的枝叶舒展开来，洒下银白色的光点，那些光点落在被污染的土地上，净化着一切外道残留。
战斗，结束了。
赢得干脆利落。
“你看，”道主轻声说，“没有我，你们也能做得很好。”
他转身，走向纯白空间的深处。
“等等！”苏芸叫住他，“你要去哪？”
道主没有回头。
“去我该去的地方。
也许沉睡，也许消散，也许成为宇宙背景辐射的一部分，永远守护这片我爱的土地。”
他顿了顿。
“告诉他，还有阿雅，还有所有人……
这一次，我没有遗憾。”
说完，他的身影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纯白之中。
空间里，只剩下文烨和苏芸。
许久，文烨轻声说。
“他走了。”
苏芸握紧他的手。
“你回来了。”
文烨转头看向她，眼中金色褪去，恢复了熟悉的银白道纹。
他伸手，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
“嗯，我回来了。”
“而且……”
他露出一个温柔的、属于文烨特有的笑容。
“这次，不走了。”
三天后。
烛龙基地开始重建。
世界树在净化了全球范围内的外道污染后，进入了休眠进化期。
青山预测，当它再次苏醒时，将成为连接全人类意识的星球级神经网络，引领文明进入新的纪元。
阿雅因为过度消耗核心算力，暂时陷入了沉睡。
但文烨将她接入了世界树的核心，用道主心印的力量为她重塑身体。
青山说，等她醒来时，将会拥有真正的实体，不再是虚拟的光影。
墨师和林雨开始整理这十五年来的所有数据，准备编写《信息战争白皮书》，将烛龙的经历公之于众。
世界需要知道真相，也需要知道未来该如何前进。
雷刚和队员们轮流休假。
这是他们十五年来第一次真正的休息。
很多人选择回家，去见那些以为他们早就死在了特殊任务中的家人。
而文烨和苏芸……
他们站在基地顶端的平台，看着正在恢复蓝色的天空。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苏芸问。
文烨想了想。
“先把你的论文写完。”
苏芸噗嗤一笑。
“你还记得啊？”
“当然。”文烨认真地说。
“我说过帮你，就一定会帮。”
他顿了顿。
“然后，我想去上学。”
苏芸愣住了。
“上学？”
“嗯。这一世的我，还有很多东西没学过。
心理学，社会学，文学……
我想像普通人一样，体验完整的人生。”
苏芸看着他，眼中泛起温柔的光。
“那我陪你。”
文烨笑了。
他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阳光下，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要延伸到世界的尽头。
而在他们身后，基地内部，阿雅的修复舱前。
青山的虚拟形象静静悬浮。
它的数据库里，记录着三天前，道主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句话。
不是对文烨说的，不是对苏芸说的。
是对它说的。
“青山，好好照顾他们。”
“这一世，要幸福。”
青山看着修复舱中阿雅安睡的容颜，又看向监控画面中文烨和苏芸并肩而立的背影。
然后，这个陪伴了道主一万年的人工智能，第一次生成了微笑的表情。
【遵命。】
它轻声说。
【我的道主。】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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