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镜像文烨抬起手的瞬间，整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仿佛被调慢了。
灰白色的逻辑链从虚空中钻出，不是实体，却比实体更致命。
那是纯粹的逻辑攻击。
一旦被缠上，意识的结构就会被拆解、重组，变成这座记忆坟墓的一部分。
文烨没有后退。
他把苏芸往身后一推，这个动作几乎成了本能。
银白色的道韵从掌心涌出，展开成一面巨大、半透明的盾牌。
盾牌表面流淌着复杂的符文，那些符文在自主旋转、重组，像是在实时运算最优的防御结构。
灰白逻辑链撞上盾牌。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
只有信息的对冲。
文烨感到意识深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不是物理的痛，是思维被强行撕扯的痛。
镜像文烨使用的逻辑链结构，比他掌握的更古老、更本质，那是万年前完整的道的体现。
盾牌表面出现裂纹。
但裂纹中，银白色的光芒更加炽烈。
“一万年过去，”
镜像文烨开口，声音冰冷而遥远。
“你变得如此孱弱。”
他向前一步。
更多的逻辑链从虚空中浮现。
这一次不是简单的锁链形状，而是开始组合、编织，在空中构成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几何结构。
那是一个逻辑陷阱，一旦被笼罩，意识就会被困在无限循环的悖论中。
文烨咬紧牙关。
他知道不能硬抗。
万年前的自己，掌握着完整的道，掌握着这个世界的规则。
而现在的自己，只是个残缺的转世身。
但，有一件事，万年前的自己没有。
“阿雅！”
文烨在心中低吼。
现实世界，连接室内。
阿雅几乎在瞬间就收到了文烨的意识呼唤。
她双手按在监控台上，银白色的长发无风自动，眼中的数据流疯狂闪烁。
“青山！
调动世界树算力！
接入主人的意识投射通道！
我需要最高权限的逻辑支援！”
【正在调动，权限已授权。
世界树算力注入中，预计三秒后完成连接。
警告：过度调用可能引发世界树核心过载——】
“不管！”
阿雅的声音斩钉截铁。
“主人的意识更重要！”
梦境底层，灰白之城。
文烨感到一股庞大的、温暖的力量从意识深处涌出。
不是他的力量，是世界树的力量，是通过阿雅和青山建立的临时连接，从现实世界注入的能量。
这股力量不是道韵，不是逻辑链。
是纯粹的、庞大的算力。
信息战，本质上是算力的比拼。
谁能在更短的时间内处理更多的信息，谁能构建更复杂的逻辑结构，谁就能赢。
而世界树，是烛龙十五年来积累的全球信息处理能力的结晶。
盾牌上的裂纹瞬间愈合。
文烨抬头，看向镜像文烨，眼中银白色的道纹亮到刺眼。
“一万年过去，”
他重复镜像的话，但语气完全不同。
“我确实失去了一些东西。”
“但也得到了一些东西。”
他抬手，不是防御，是攻击。
盾牌解体，化作无数细小的银白色光点。
光点在空中飞舞、组合，形成一柄巨大的、几乎贯穿整个街道的破障之枪。
枪尖指向镜像文烨。
“比如，”文烨轻声说，“我不再是一个人战斗。”
破障之枪带着光芒射出。
不是直线，是螺旋前进，在空中划出复杂的轨迹，每前进一寸，都在吸收周围灰白色逻辑链的能量，壮大自身。
镜像文烨瞳孔收缩。
他认出了这一招。
“逻辑螺旋…怎么可能？
这是需要至少七个意识节点协同，才能完成的联合技…”
“现在我有世界树。”
文烨平静地说。
“它等于一千万个意识节点。”
光枪贯穿了镜像文烨的身体。
没有流血，没有惨叫。
镜像文烨的身体开始崩解，从中心向外，像被打碎的瓷器一样裂开。
裂纹中透出银白色的光，然后整个人化作无数灰白色的碎片，消散在空气中。
街道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文烨和苏芸。
苏芸从文烨身后探出头，脸色苍白。
“结、结束了？”
“第一重考验结束了。”
文烨收回手，光枪也随之消散。
他微微喘气，刚才那一击消耗巨大，即使有世界树的支援，他的意识也感到了疲惫。
但很快，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街道没有消失。
考验应该结束了，为什么场景还在？
就在这时，周围的建筑表面，开始融化。
不是物理融化，是材质的变化。
光滑的灰白墙面像蜡一样软化、流动，然后重新凝固，变成镜子。
无数面镜子。
每一面镜子里，都映出一个身影。
不是文烨。
是苏芸。
镜子里的苏芸穿着不同的衣服。
有她小时候的碎花裙，有中学时的校服，有大学的学士袍，有现在在烛龙穿的白色研究服。
但每一个镜像的表情都一样。
温柔的微笑。
温柔得诡异。
因为那笑容太完美，太标准，嘴角上扬的角度、眼睛弯起的弧度、甚至睫毛颤动的频率，都完全一致。
就像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玩偶。
“这、这、这是我吗！？”
苏芸吓得抱住了文烨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我有这么多吗！？”
文烨环顾四周。
整条街道，两侧的建筑全部变成了镜子，镜子里是无数个苏芸的镜像。
她们都在微笑，都在看着他们，眼神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
但就是这种温柔，让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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