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过那架低空掠过、发出单调嗡鸣的侦察无人机后,玛蒂尔达和克里希在一片相对茂密的冷杉林下短暂喘息。克里希指了指前方一个地势稍高的土丘,两人悄无声息地移动过去。
登上高地,视野开阔了些。克里希将双管猎枪递给玛蒂尔达示意警戒,自己则像只灵巧的豹猫,选中一棵枝干粗壮、树冠浓密的高大云杉,几下便攀爬上去,隐没在枝叶间。
玛蒂尔达蹲伏在树根旁,格洛克指向来路,耳朵警惕地捕捉着林间的任何异响。几分钟后,克里希滑了下来,脸色比上去时更加凝重,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
“看到什么?”玛蒂尔达压低声音问。
“海岸线。”克里希的声音很轻,带着冷意,“很远,而且没有船只,没有灯光。我们很可能在某个远离航线的岛上。” 这个发现意味着短时间内依靠外部救援或自行逃离的可能性极低。
就在这时,侧下方的灌木丛传来窸窣声和压抑的喘息。玛蒂尔达立刻调转枪口,克里希也迅速抓回猎枪。
从坡下略显狼狈地爬上来的,艾玛和捂着肩膀伤口脸色苍白的大背头男子。
艾玛一看到她们,立刻露出那种混合着惊喜、害怕和依赖的表情,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天啊,终于碰到其他人了!你们有什么发现吗?我们可以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吗?” 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眼神在克里希和玛蒂尔达之间游移,最后落在克里希身上,充满希冀。
大背头也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且算是友善的表情,靠在一棵树干上喘气。
克里希没有立刻回答。她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仔仔细细、从头到脚扫视着艾玛,又看了看受伤的大背头。她的视线在艾玛虽然沾了泥土但指甲修剪整齐的手上、在她奔跑后呼吸节奏的控制上多停留了微不可察的一瞬。
然后,克里希做了一个看似突兀的动作。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靠近艾玛,用一种带着烦躁和疲惫的语气问道:“有烟吗?”
这个问题在生死逃亡的场合显得极其怪异。大背头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摇头,脸上露出“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抽烟”的荒谬感。艾玛也配合地露出茫然和一丝委屈,摇了摇头,仿佛在说“我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克里希“啧”了一声,仿佛很不耐烦,她转过身向前走了几步,背对着两人,低头开始摆弄自己手中的双管猎枪,动作像是在检查枪械状态,又像是在掩饰烦躁。
玛蒂尔达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个举动,还有刚才那审视的目光她握枪的手指悄悄调整了一下位置,防备可能出现的意外。
下一秒。
克里希毫无征兆地猛然转身!她手中的双管猎枪已经抬起,黑洞洞的枪口在转身完成的瞬间,稳稳地对准了艾玛的胸口!动作流畅,充满爆发力,没有丝毫犹豫。
黄昏林间昏暗的光线下,克里希的眼神冰冷如铁,之前的疲惫和烦躁消失无踪,只剩下警惕。枪口距离艾玛不过三五米,在这个距离上,双管猎枪的独头弹足以造成毁灭性杀伤。
气氛瞬间冻结。
黑洞洞的枪口下,艾玛像是受惊的小鹿,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下意识地、带着楚楚可怜的神态往旁边大背头男子身后缩去,仿佛想寻求唯一“熟悉”的男性的庇护。她那双蓄满“泪水”的眼睛无辜又惶恐地在克里希和玛蒂尔达之间转动,嘴唇微微颤抖。
大背头男子显然不是那种会为刚认识不久的女人挡子弹的骑士。他几乎在艾玛靠过来的瞬间,就本能地向侧面挪了一步,拉开了距离,脸上写满了“别扯上我”的撇清意味。
但看着艾玛那梨花带雨、惊恐万分的模样,再联想到之前她“试图帮助”伤者的行为,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地试图调解:
“等等……冷静点!我们……我们才是一伙的!都是被抓来的!我们应该团结一致才对!” 他试图用共同遭遇来模糊焦点,虽然他自己也因为克里希突然的敌意而惊疑不定。
克里希的枪口纹丝不动,眼神甚至没有瞟大背头一下,依旧死死锁住艾玛。“我们和她,”她冷冰冰地吐出字句,“可不是一伙的。”
艾玛的泪水流得更凶了,她抽泣着,声音充满委屈和不解:“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都没惹你……你怎么能拿枪指着我……嘤嘤嘤……” 她一边假意哭泣,一边用余光飞快地扫视着克里希的表情和玛蒂尔达的位置,身体却依旧保持着一种看似柔弱无骨的姿态。
克里希眯起眼睛,鼻腔里发出一声充满讥诮的冷哼,随即双眼猛地一瞪,如同鹰隼锁定挣扎的猎物,厉声道:
“你暴露了,碧池。”
这声毫不留情的喝骂让艾玛的抽泣戛然而止,脸上那精心伪装的可怜表情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抹去了一角。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艾玛抬起手,用沾染了泥土和草屑的袖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脸颊上那并不存在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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