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的死讯被盛纮压了半个月才传回盛府,说是林噙霜转卖府中财产被发现,受刑之后,在平岭庄反思己过,悔不当初,伤心欲绝,痛不欲生,于是主动放弃了救治,用自己的生命来弥补罪过。
尽管大娘子严令不许府内议论此事,但依旧有些胆大好事的下人偷偷讨论,毕竟曾经的林噙霜作为一个妾室,那排场,那富贵,站当家主母面前都能将主母衬得寒酸非常,灰头土脸。
在府里一些不安分且稍有姿色的女使眼里,林小娘简直是偶像一般的人物,都想着能像她那样,即使出身不光彩也能攀上个高枝儿,有主君的宠爱还有花不完的钱财。
甚至有些女使还故意学林小娘的勾栏样式。
可这个传奇的女人,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就失去了这一切,甚至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庄子上,偶像突然跌落神坛,自然是会引起轰动的。
曼娘起初还纳闷,怎么林噙霜死了这么多天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直到听了府里下人传的“官方消息”,这才恍然大悟。
这书香门弟,还真是注重自己的名声,盛纮这男人啊,还真是虚伪,为了维护自己那微薄的尊严,什么谎话都编的出。
盛纮连着半个月没踏入后宅,墨兰在林栖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急得直哭,两个眼睛肿得跟桃儿一样,也没去学堂念书。
去书房求见父亲,结果连门都进不去。
去葳蕤轩找哥哥,结果长枫竟然说林小娘能做出此等丑事,不守妇德,背叛父亲,简直天理难容,父亲还给她留一条命已经是仁慈了,让妹妹不要胡闹。
于是她一着急干脆病倒了,躺在床上也没人搭理,只有露种和云栽贴身伺候着。
就这么冷冷清清地趟过了自己的十五岁及笄礼,没有请宾客没有办筵席,只有老太太送了支金簪,大娘子为了不让人说闲话象征性地送了几个银锞子,盛纮经此打击好些天没过问后宅事务,也没人不识趣地凑上去再提林噙霜,所以墨兰的及笄礼真是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在墨兰看来自己只是在玉清观睡了一觉,结果一切都变了,小娘因为私通死了,爹爹也不疼爱自己了,甚至不理自己了,哥哥也靠不住,还有老太太的冷漠和大娘子的厌恶,和妹妹们关系也不好。
突然一时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能和嫡女叫板的那个四姑娘,此时在府中过得像孤立无援的流浪狗,一出门又觉得是个人都在嘲笑自己,又像一只过街的老鼠。
于是愤怒,不满和剧烈的羞耻感充满了肺腑,她开始仇恨府里每一个人,每一个对自己冷眼旁观的人,心情在极度糟糕下甚至会打骂从小贴身伺候的露种和云栽,云栽机灵点会说话倒也还好,那露种嘴笨,身上新伤叠旧伤,惨不忍睹。
林噙霜的事情平息了几天后,曼娘找到大娘子进言,说是秋燕以前是林栖阁伺候的,现在放在大娘子身边也不合适。
大娘子深以为然,每次看见秋燕都能想起林噙霜,一想起林噙霜就想到她犯下的错事,和主君的无情,怪不自在的。
曼娘道:“既然大娘子看着秋燕都会想起林噙霜来,那主君自然也会啊,长此以往,主君就不愿再来葳蕤轩了,免得看了又戳中伤心事。”
“说的也对,妹妹可有主意了?”
“这秋燕年龄也到了,干脆放出去找个人嫁了就是了,何苦非要放在府里碍眼。”
大娘子道:“说来这秋燕也是签了活契的,让她家拿了钱财给她赎回去便也罢了,先将她叫来问问。”
刘妈妈出去叫秋燕去了。
大娘子看了一眼曼娘:“这几日官人没去你那儿?”
曼娘恭顺道:“姐姐说笑了,我自那天出事后就没见过主君,主君有事自然是先找大娘子的,哪有先来我这里的道理,我只不过是给主君主母解闷儿的。”
大娘子深深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官人在那林噙霜身上没少用心思,这回是真伤了心了,那贱妇人,我当初要是能狠下心将她早早发卖出去,也不会有如今这档子污糟事儿。”
“大娘子息怒,主君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等他缓过来了就能想到,还是大娘子最周到体贴,他若是把对林噙霜的那份用心,用到大娘子身上也不会遭到背叛。”
大娘子抬了抬下巴:“那自然是了,我可是大家里出来的,自然比那贱人知礼多了。”
曼娘悄无声息地翻了个白眼儿,转头恭维道:“大娘子说的是,主君伤心完,想起大娘子的好处,自然就会来了。”
没一会儿,秋燕跟着刘妈妈来了。
大娘子坐起身子,庄重地问道:“你可愿让家里赎身,拿了你的身契出府嫁人去?”
秋燕磕了个头,“回禀大娘子,我愿意,奴婢在府里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自己就能赎身,求大娘子成全。”
大娘子点点头,吩咐道:“刘妈妈,你和秋燕去林栖阁将她的身契翻出来给她,拿了赎身的银子她想何时走都行,也不必来回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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