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楼转身有眼力见地又温了壶酒,打算等会儿金妈妈讲渴了给她喝,现在是没功夫给她准备热茶了。
烛光摇曳着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金妈妈沉思了一会儿,张了张口却不知道从何讲起。
过了一会儿看见琥珀才缓缓开口:“奴婢刚来盛家的时候,一个人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这府里都是些什么人,说实话,奴婢也摸不准小娘的脾性,所以凡事都谨慎又加,不敢多说一个字。”
“直到那次听到琥珀说起她的出身,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她走散了一个姐姐,而我走散了一个妹妹,其实说到底也不能算是走走散了,只是有十几将近二十年没有她的音信了,她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
她又转头慈爱地看向琥珀,琥珀眼睛里泪汪汪的,金妈妈继续道:“所以我就把琥珀当作自己的妹妹,希望我能好好待她,要是我妹妹还活着,老天爷知道了,也能派一个像我这样的人照顾她,就像当初我在她身边一样。”
看见金妈妈眼中流露出的悲伤遗憾,大伙儿心里一酸都不是滋味儿,皆沉默不语,等着她继续说,朱楼默默地又将香瓜子塞了回去。
“我其实也出身官宦人家,小时候也算是锦衣玉食了一阵子,我的父亲当年是太府寺少卿,从五品的官职,其实他本身也算有些本事,若是能本本分分做官,也能得个不错的前程,但坏就坏在他持身不正,总想些歪门邪道。”
“我小时候一直待在后宅陪着母亲,就算和我这个亲生父亲见面也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这样的日子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也好,有母亲的疼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我在十岁的时候,生母就撒手去了,只留下我和妹妹相依为命,那时候她才两岁。”
金妈妈嘴角抽了抽,面色平静到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自母亲走后,我们两个就没人照看了,幸而她在的时候请了女先生教我功课,俗话说长姐如母,更何况我还大了妹妹八岁呢,从此以后我们俩就形影不离地在一起,我教她说话,用筷子,教她写字学诗,当时虽然过的苦可有她陪着也是乐在其中。”
“两岁的时候就没了娘,她从学说话开始就像嘴里含了糖一样,吐字不清地叫姐姐,三四岁的时候跟在我身后跑,我跑的快一点她一着急就摔个狗啃泥坐地上哇哇哭,我还要折返回去哄她。”
“到了六岁的时候已经出落成个大孩子了,家里也有个像咱们府里一样的小池子,夏天开了满塘的荷花,到了午后我们就坐在池塘边纳凉,她每天都要检查一遍有没有长好的莲子,终于看到一个就央求着我帮她摘,她在一边剥莲子,我就坐在旁边看书,她总将她剥好的第一个莲子拿过来喂我吃,我说我不要,她就生气,撅个嘴仰着脸嘴里念叨着姐姐吃姐姐吃。”
“可是我那个时候已经及笄了呀,时不时能听到嬷嬷说前院来了客人正和父亲商谈呢,我怕极了,我就怕我那没心肝的父亲为了自己的前程将我送出去,偶尔去前厅见人的时候我还故意将脸涂的黑一点,打扮的丑一点。”
“小芊儿还那么小,要是我嫁出去了家里又没人管她,于是不知道是我的那些小心思奏了效,还是父亲也没相中那些人家,就这样儿又拖了几年,到了我十七岁的时候,那天傍晚父亲来找我,说是给我找了个世间顶好的姻缘,我哭闹了一番,也没用,结果就是硬生生被绑着趁着夜色抬到了王府。”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我妹妹了,人家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我那没心肝的父亲为了自己的前程就这么把我卖了,卖的是真值啊,我进了王府没几个月,就听说他升官去了门下省。”
金妈妈转头看向众人,朱楼听入迷了怔怔地发愣,见她停了满脸的焦急。
琥珀攥着帕子哭的抽抽嗒嗒的,琉璃一脸的震惊,曼娘则是一脸的疑惑。
金妈妈苦笑着对曼娘道:“我当年入的是邕王府,他好色,妻妾成群,我刚进去的时候他图新鲜也对我好了几天,六王妃势大,谁敢与她争啊,那才是真的不要命了。”
“王妃怀孕的时候,我们这些人才能被想起来,不过外面的更年轻的女子还在源源不断地送进来,我和其他人也一样,在王府就成了奴婢,六王妃跋扈,要是惹到她被打死的也有,我身上也有不少伤,那段日子过的,想死的心都有,可心里还有牵挂的人,死了这辈子就见不到了。”
“王妃生了孩子后,我莫名其妙地就被卖出去了,之后就在各处流浪,直到遇见了小娘。”
曼娘问道:“那金梅?”
金妈妈道:“出了王府一段时间后才发现我已经怀孕了,不过也好,我们母女总算出了那个魔窟。”
“出来之后我为了生计做过许多脏活累活儿,也曾回家看过,可早已成了空房子,大宅院里一个人都没有,池塘也干了,长满了枯草。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那一家人获了罪被流放了,我这才知道突然被王府赶出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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