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程轻舟迅速转过身，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碗，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黑着脸，瓮声瓮气地说：

“谁说要给他吃了！我吃！”

他端着碗，也不怕烫，蹲在田埂上就“呼噜呼噜”地大口喝了起来。

粥熬得米粒软烂，肉沫鲜香，青菜清爽，温暖的感觉从喉咙一直滑到胃里，也稍稍熨帖了他那颗酸溜溜的心。

看着他这口是心非、狼吞虎咽的样子，苏彤珊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蹲下身，拿出小手帕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和嘴角的粥渍，柔声道：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程轻舟抬头，对上她含笑又带着纵容的眼眸，心里的那点别扭和醋意，终于在这碗充满爱意的肉粥和她的温柔中，慢慢消散了大半。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耳根却悄悄红了。

隔壁后院，江景听着那边传来的细微互动声，落下的锄头，力道不由得重了几分，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程轻舟蹲在田埂上，捧着香喷喷的肉粥，吃得那叫一个风卷残云。

他一边吃，一边还用眼角的余光警惕地，瞟着隔壁后院那个同样挥汗如雨的身影，喉咙里发出满足又带着点示威意味的“呼噜”声。

苏彤珊看着他这幼稚的举动，忍着笑，故意扬声道：

“轻舟哥哥，好吃吗？我特意多放了点肉沫呢！”

这一声，清脆悦耳，在寂静的傍晚格外清晰。

程轻舟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隔壁传来“哐当”一声，像是锄头砸到了石头上，紧接着是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程轻舟心里顿时舒坦了，连带着嘴里的粥都觉得更香了。

他清了清嗓子，冷声道：“嗯，还行。”

苏彤珊心里快笑疯了，故意道：“只是还行啊？那下次我少放点肉，省得某些人吃了还挑三拣四。”说着，作势要去拿他手里的空碗。

“别！”程轻舟把碗藏到身后，反应过来自己反应过度，耳根更红了，梗着脖子找补，“我……我是说，不能浪费粮食！”

“哦~”苏彤珊拖长了调子，眼睛弯成了月牙，“那看来程轻舟同志对我这‘还行’的手艺还挺满意？满意到连碗底都要舔干净？”

程轻舟低头一看，可不是嘛，他尴尬地咳嗽两声，站起身，把空碗塞回苏彤珊手里，眼神飘忽：“我……我去挑水！”

说完，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抓起墙边的扁担和水桶，逃也似的冲出了后院。

苏彤珊看着他仓皇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口是心非的醋坛子！

她拿着空碗，心情颇好地转身回屋，经过两家后院交界的那矮矮的土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隔壁的身影更加用力地挥舞起了锄头，好像跟脚下的土地有深仇大恨。

苏彤珊回到厨房，就看到程轻舟已经利索地把两桶水倒进了水缸里。

见她进来，程轻舟的目光落在她手里那只空粥碗上。

“碗给我。”他不由分说地接过去，动作熟练地从小砂锅里盛了满满一碗冒着热气的肉粥，这次还特意多捞了些沉在锅底的肉沫，然后小心翼翼地端着，送到了堂屋的小桌上，语气硬邦邦地道，

“坐下，把这碗也喝了。”

苏彤珊看着冒尖的碗，哭笑不得：“轻舟哥哥，我吃饱了，真吃不下了。”

“不行，”程轻舟板着脸，眉头拧着，

“你太瘦了，现在……现在又是关键时期，必须多吃点。”

他眼神飘忽了一下，耳根微红，显然指的是她“怀孕”的事。

苏彤珊心里暖融融的，知道他是关心则乱，只好坐下，小口小口地继续喝粥。

程轻舟就站在旁边看着，直到她实在吃不下，剩下小半碗，他才没再勉强，自己端起来几口喝完，然后一抹嘴，又转身去了后院，继续跟他的菜地“交流感情”去了。

苏彤珊坐在炕上又给孩子做起衣服来，大概程轻舟也快休息了，苏彤珊刚放下针线。

程轻舟就端来一盆兑好的温水，试了试温度，刚刚好。

然后走到苏彤珊面前，在她惊讶的目光中，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稳稳地放到炕沿坐下。

“你……”苏彤珊话还没说完，程轻舟已经蹲下身，不由分说地帮她脱下了鞋袜。

一双白皙秀气，脚趾圆润的脚丫露了出来，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泛着柔光。

程轻舟的动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捧着这双玉足，轻轻放入温水中。

他的大手带着薄茧，却异常轻柔地搓洗她的脚，从脚背到脚心，再到每一个脚趾缝，都仔细地搓洗着，搓的苏彤珊心痒痒。

温热的水流和他指腹的温度交织在一起，带来一阵阵酥麻的暖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苏彤珊的心尖。

洗着洗着，程轻舟忽然低下头，在那只刚刚洗净，还带着水珠的、白皙的脚背上，极快极轻地啄吻了一下。

苏彤珊浑身一颤，脚趾下意识地蜷缩起来，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云，又羞又恼地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程轻舟！你……你干什么呀！”

程轻舟抬起头，脸上也有些赧然，但眼神亮得惊人，理直气壮地嘟囔：

“我自己的媳妇儿，我亲一下怎么了？” 那模样，竟有几分像偷吃到糖的孩子。

苏彤珊被他这无赖又纯情的举动弄得没了脾气，心里痒痒的，软软的。

苏彤珊轻笑着，顺势向后倚靠在摞起的被子上，任由他继续这“无微不至”的服务。

程轻舟仔细地帮她擦干脚，又就着那盆水，胡乱地把自己也洗了洗，擦干，穿上鞋，端着水盆出去倒掉。

回来后，他又利索地把堂屋的桌子收拾干净，碗筷洗刷得锃亮，这才终于忙活完，掀开门帘进了里屋。

炕上，苏彤珊正倚靠在窗边，煤油灯昏黄柔和的光线勾勒出她恬静的侧脸和微微隆起的小腹。

程轻舟看着这一幕，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所有因为燕北辰、江景而产生的醋意和烦躁，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他脱鞋上炕，挨着苏彤珊坐下，很自然地伸出手，将她轻轻揽入自己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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