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王伟正跟那两个办事员聊得热火朝天。
“……哎，要不说领导您辛苦呢！风里来雨里去的。
我跟您说，我去年拉鱼去省城，半路车坏了，那才叫一个惨……”
朱立生走进去，歉意地笑了笑：“我爸正在路上，马上就到。”
王伟给他使了个“搞定了”的眼神，然后继续跟人拉家常。
朱立生算是看出来了，王伟这人真是个搞关系的人才。
你就听他句句不谈正事，但句句都让你觉得他在为办正事努力。
朱立生算是彻底服了，脑子里下意识蹦出两个字来，“拉扯”。
东拉西扯，从工作辛苦聊到孩子上学，还都是跟正事能扯上关系的，弄得两位办事员是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就这三两下的功夫，硬是凭着两张嘴皮子，把场子给暖了起来。
还不让人觉得尴尬，这就带点“艺术成分”在里边了，不服不行。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三轮车声由远及近。
朱全才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手里提着两个沉甸甸的黑塑料袋。
他一进门，就看到屋里两个穿制服的，吓得腿肚子都软了，站在门口不敢动。
这辈子，他最怕跟公家打交道。
朱立生赶紧上前，不动声色地接过袋子，顺手就塞到了王伟身后。
王伟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反手就接了过去，顺势站起身，热情无比地拉着两个办事员开始表演。
“哎呀，领导，耽误你们这么半天，真真是不好意思的紧。
我表弟这人就是死脑筋，证件不知道放哪儿了，估计得找半天。
要不你们先回去，等找到了，我们亲自给您送到单位去？”
他一边说，一边就把两个黑塑料袋，一人一个，往他们手里塞。
两位办事员也清楚，这次过来就是走过场，既然人家热情接待，并足够配合尊主自己的工作，也就没必要揪着不放了。
至于举报！哪天没有举报的。
都认真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处理的话，那都变成一潭死水了，经济繁荣从哪里来？Gdp从哪里来？业绩从哪里来？升职加薪还要不要了？
基层工作，必须要灵活，有弹性的管理。
“这……这不行！王老板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有纪律！”国字脸男人嘴上说着不要，手却没推开。
“哎，领导，您看您这话说的，见外了不是！”王伟一脸诚恳。
“这能是啥啊？我表弟这塘子里的鱼，劲儿太大，废钩子断线。
这是我让他顺路捎回来的鱼钩鱼线，给钓友们备着的！
你们拿回去正好帮我评测评测，看看有没有广告上说的那样好用！”
张伟那是张口就来，满口胡洗。
说的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真诚，这满腔赤诚之心。
就这王伟还不罢休，拉着他们就往自己的卡车走去。
从刚收上来的鱼里，挑了两条最大最肥的草鱼，活蹦乱跳的，非要往人家车上绑。
“领导，这是我们自家养的鱼，不值啥钱，但味道却没的说，拿回去尝尝鲜！绝对绿色无公害的！”
两位办事员推辞了半天，最后还是“很不高兴”地开着车走了。
只淡淡的留下一句“下不为例”。
车后斗里，那两条大草鱼还在甩着尾巴。
看着远去的皮卡车，朱立生总算松了口气。
他转头看着王伟，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王哥，今天这事，多亏了你。你这嘴，真是绝了！”
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人情世故”，什么叫“人民的艺术家”。
王伟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场面，小场面。出来混，多少懂点事，不值一提？”
“这人情我记下了。王哥，钱我等下转你。”朱立生是真心感激。
“哎哎，可别！”
王伟一摆手，正色道：“兄弟，你要是拿我当朋友，就别提钱。
钱那玩意儿，谈多了就伤感情。
只要兄弟你允许我长期驻点在你钓场收鱼就成，咋样？”
果然，成年人的世界里不谈钱就得谈利益，简单直接，根本不存在无缘无故的“爱”。
不过张伟这么一句，却点醒了朱立生。
“驻点收鱼”？
这又是一条来钱的渠道。
张伟这哥们还真是自己的“福星”，总是能给自己带来意外惊喜。
想了想这中间的利益得失，朱立生决定交王伟这个“朋友”兼合作伙伴了，将他也拉上自己的“大船”。
谁叫人家脑子够活泛，又赶上自己急需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辅佐。
“行！我答应你在我这第一个驻点收鱼！后边来的，那就得抽成了！”
驻点抽成是必须的。
空间鱼塘出产的鱼品质高自不必说，目前看来，受欢迎程度更是供不应求。
而自己这边，眼下还做不到大量出产，价格肯定会越来越虚高。
利益使然，朱立生不可能让出太多利润空间出去，否则当利益足够大的时候，就会滋生出贪婪！
而贪婪必将产生极端化利益争夺，犯罪也就不可避免。
到那时候，可就不受自己控制了，大大增加自己暴露秘密的风险。
何况朱立生也缺钱，系统升级、空间养鱼都是要花钱的。
一切都是为了钱，为了利益，为了发展。
王伟要的是一个长期稳定的极品货源，一个能够源源不断赚钱的渠道。
而朱立生除了要钱，他还要合作伙伴，要人脉，要关系，要地位，要社会影响力！
两人各自打着小算盘，相视一笑，关系似乎又近了一步。
“喂！收鱼的！这边！快点！鱼要死了！”鱼塘那边传来钓鱼佬的喊声。
王伟应了一声，提着秤就跑了过去。
朱立生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又看了看鱼塘边上那密密麻麻的人群，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
人太多了，钓位早就没了，可外面还源源不断地有人开车过来。
一个一亩大的塘子，已经来了快上百号人，跟下饺子似的。
不行，得摇人，得想办法扩大鱼塘了。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找到了大姑夫田志成的电话，拨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