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是有了重量,压在顾清背上。
废弃工厂内部结构复杂得超乎想象,锈蚀的管道如扭曲的肠子般缠绕在头顶,昏暗的应急灯每隔十米才有一盏,投下惨绿色的光斑。顾清屏住呼吸,身体紧贴在冰冷的水泥柱后,耳朵捕捉着空气中最细微的声响。
刚才触发的警报声已经停了,但寂静反而更加恐怖。
他听到了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至少三个。鞋底踩在碎玻璃上的咔嚓声,布料摩擦金属的窸窣声,还有……某种金属器械碰撞的轻微叮当声。声音从三个方向传来,正在形成包围圈。
顾清的手心全是汗,那枚老警察给的护身符此刻紧紧攥在手心里。符纸已经被汗水浸湿边缘,他能感觉到其中传来的微弱暖意——仿佛这薄薄一张纸里,真的藏着某种力量。
他缓缓移动,试图在对方合围前找到缺口。墙上的诡异符文在余光中跳动,像是活物在呼吸。他不敢细看,那些扭曲的线条看久了会让人头晕目眩。
“他跑不远。”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左侧传来,距离不到二十米。顾清身体一僵。
“主人说了,活的最好,死的也行。魂魄不能散。”
另一个声音,更加年轻些,但语气冰冷得像冻过的刀子。
顾清从柱子后窥视,看见两个黑袍人从阴影中走出。他们的袍子宽大得夸张,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但其中一人手中握着一根暗红色的木杖,杖头雕刻着与墙上符文相似的图案。
第三个人没有现身,但顾清能感觉到那人在自己后方,截断了退路。
赌一把。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左侧看似最薄弱的方向猛冲过去——不是朝门口,而是更深处的黑暗。那里有条狭窄的通道,堆积着破损的木箱,或许能绕到工厂的另一侧。
“那边!”
黑袍人立即察觉,脚步声急促追来。
顾清冲进通道,脚下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他稳住身形,推开挡路的箱子,箱子后面是——
死路。
一堵锈迹斑斑的铁门封死了通道,门上挂着一把拳头大的锁。顾清用力推了推,铁门纹丝不动。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转过身,背靠铁门,看着三个黑袍人缓缓逼近。他们走得不急不缓,像是在享受猎物的绝望。手持木杖的那人抬起手,杖头的图案开始发出暗红色的微光。
“东西交出来。”沙哑的声音说,“你刚才拍了照,对吧?”
顾清摸向口袋里的手机,指尖触到冰冷的机身。工厂内部的监控数据、墙上的符文、那个简陋却完整的祭坛——全在里面。
“交出来,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年轻的声音补充道,“不然,我们会让你体验魂魄被一寸寸剥离的感觉。”
顾清没有说话。他在拖延时间,大脑飞速运转。工厂外的街道距离这里有多远?一百米?两百米?如果大声呼救,有没有可能——
木杖的红光突然大盛,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过来。顾清感到呼吸困难,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喉咙。
“不需要他同意。”第三个人终于开口,声音中性,听不出男女,“直接取魂,主人能从中提取记忆。”
持杖者点头,木杖对准顾清。
就在那一瞬间,顾清做了个本能的动作——他将护身符举到身前,用尽力气大喊:“滚开!”
护身符爆发出刺眼的金光。
那不是比喻。那张符纸真的炸开一团炽烈的金色光芒,像小型太阳在狭窄的通道中绽放。三个黑袍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后退几步,尤其是持杖者,手中的木杖红光瞬间黯淡,杖头甚至出现了一道裂纹。
顾清抓住机会,一脚踹向最近的木箱。箱子砸向黑袍人,他趁机从他们中间冲了过去,奔向通道入口。
“追!不能让他跑了!”
身后的怒喝声夹杂着某种咒语般的吟唱。顾清不敢回头,拼命跑向工厂大门。大门就在前方五十米,月光从破洞的屋顶漏下,在地面投出银白色的光斑。
他冲出工厂,一头扎进深夜的街道。
凌晨两点半的槐安路寂静得可怕。路灯昏暗,街道两侧的老式居民楼窗户全部漆黑,连野猫野狗的声音都没有。顾清拼命奔跑,肺部火辣辣地疼,但他不敢停。
身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黑袍人追出来了。
顾清拐进一条小巷,希望复杂的地形能甩掉他们。这条巷子他白天走过,记得里面有几个岔路,通向不同的街道。
但他错了。
巷子深处,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站着第四个人。
这人同样穿着黑袍,但袍子的边缘绣着银线,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光。他没有戴兜帽,露出一张苍白的中年男人的脸,眼睛细长,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顾清先生。”男人开口,声音温和得诡异,“我们等你很久了。”
顾清猛地停步,身后追来的三个黑袍人也堵住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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