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像化不开的墨汁,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染成模糊的剪影。顾清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槐安路44号时,天色还是一片死寂的灰黑。
他推开门,没有开灯,直接瘫倒在床上。白帝剑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没有去捡,只是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那道熟悉的裂缝。
脑子里一片空白,又塞满了声音。判官的冷笑,玄尘最后的嘶吼,金光与黑气碰撞的巨响,还有那刺耳的、持续不断的警报声……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在脑海里反复回放,像一台坏掉的唱片机。
玄尘死了吗?
他不敢想,但答案几乎可以肯定。重伤未愈,又强行催动最后的法力,面对判官和那么多手下,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顾清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这双手刚才握紧了剑,却没能救下任何人。这双腿刚才拼命奔跑,却只带回了自己的懦弱。
“废物。”
他低声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在骂谁。
窗外传来了第一声鸟鸣,短促而尖锐,划破了死寂。天边泛起一丝极淡的鱼肚白,像一道惨白的伤口,慢慢渗开。
顾清坐起身,捡起地上的白帝剑。剑鞘冰冷,触手沉甸甸的,像是承载着某种重量——不只是金属的重量。
玄尘的牺牲,老周的失踪(或者死亡),林建国二十年的囚禁,苏婉的悲剧,还有那七条无辜的人命……所有重量都压在这把剑上,也压在他的肩上。
他不能再逃避了。
他需要了解黄泉会,了解他们的目的、结构、弱点。他需要知道“完美容器计划”的详情,知道阴门的真相,知道如何彻底终结这一切。
而他现在掌握的唯一线索,就是昨晚在工厂控制室找到的那些文件——实验记录、材料清单、还有那个黑色笔记本。
他从背包里掏出那些皱巴巴的纸张,摊在桌上。台灯的光昏黄而微弱,勉强照亮密密麻麻的字迹和图表。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开始逐页阅读。
实验记录很详细,记录了黄泉会这些年来进行过的各种禁忌实验。除了“完美容器计划”,还有“阴兵炼制”、“怨气提纯”、“阳魂剥离”等等,每一个项目都涉及大量的人命,每一个成果都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
材料清单里罗列了各种匪夷所思的东西:孕妇胎盘、童子眉心血、冤死者的指甲、还有……“地脉之精”。
“地脉之精”旁边有个标注:“江城地脉节点产出,极稀有。用于稳定阴门裂隙。”
地脉节点?顾清想起玄虚子在信里提过,江城自古就是阴阳交汇之地,地脉中有多处节点,是天然的阴气汇聚点。黄泉会利用这些节点,抽取地脉之精,用来维持阴门的稳定性。
如果能找到这些节点,破坏它们,也许就能削弱甚至关闭阴门。
他继续翻阅。在黑色笔记本的后半部分,他发现了一些类似日志的记录,笔迹和前面的实验记录不同,更潦草,更私人:
“七月三日:判官带来消息,‘容器计划’进展缓慢。阎罗大人不满,催促加快进度。压力很大。
七月十日:从阴门裂隙提取的阴煞之气纯度始终不达标。也许需要更靠近核心区域,但那里太危险,上次尝试的人都没回来。
七月十五:实验体017(玄尘)捕获成功。纯阳之体,重伤状态,是绝佳材料。希望这次能成功。
七月十八:白帝剑现世。如果能拿到,以剑为‘阳极’,配合阴门核心的‘阴极’,或许真能造出完美的‘阴阳平衡体’。判官已派人全力搜寻。
七月二十:午夜仪式准备就绪。以实验体017为引,尝试第一次‘阴煞灌体’。若成功,将开启新的篇章。”
午夜仪式。
顾清看了眼日期——今天就是七月二十。
昨晚在工厂,判官他们就在准备午夜进行“第一次融合测试”。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说“午夜准时开始”。玄尘就是那个“实验体017”。
所以,昨晚玄尘被带走,就是为了进行那个“阴煞灌体”的仪式。
而现在……仪式可能已经完成了。
顾清感到一阵寒意。如果仪式成功,玄尘会变成什么?一个受黄泉会控制的怪物?一个没有意识的“容器”?
他必须阻止。但现在去工厂已经晚了。而且,经历了昨晚的事,工厂那边肯定加强了戒备,甚至可能已经转移了。
他需要新的线索。
他想起笔记本里提到的“地脉节点”。如果能找到节点,也许能干扰仪式的进行,甚至救出玄尘(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但节点在哪?
他回忆起玄虚子的信。信里提到“五方镇物”的线索藏于江城各处,其中西方白金剑在青阳观,其他四方镇物应该分别对应其他方位,很可能就镇守在不同的地脉节点上。
也就是说,找到镇物,就能找到节点。
他现在有西方白金剑,对应西方。那其他四个方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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