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渊洞内,炽热依旧,却仿佛被一股来自九天之上的寒意浸透。那“父神遗命”如同无形的枷锁,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白浅守在墨渊榻边,看着他沉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心中痛楚难当。她不怕与他一同被天地共弃,但她怕他因她而失去一切,怕他那颗守护了四海八荒亿万年的心,因她而蒙尘,甚至……碎裂。
“师父……”她低声唤着,指尖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浅浅都理解,都接受。只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洞外,太上长老如同亘古存在的磐石,静立虚空,那金色卷轴散发出的父神意志,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整个昆仑墟之上。
第一日,在死寂中过去。
第二日,在压抑中过去。
折颜与狐帝尝试了各种方法,想要与那父神意志沟通,或是寻找其破绽,却皆是无功而返。那意志如同铁板一块,冰冷而绝对,不容任何置疑与转圜。
到了第三日,黎明将至,那最后的期限如同催命的符咒,步步紧逼。
就在天际泛起第一丝鱼肚白的时候,寒玉榻上,墨渊的睫毛再次颤动起来。这一次,他似乎凝聚了更多的力气,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不再涣散,虽然依旧带着重伤后的虚弱与疲惫,但深处那属于战神的清明与坚定,已然回归。洞外那磅礴而冰冷的父神意志,在他醒来的瞬间,便清晰地被他感知。
“师……师父!你醒了!”白浅惊喜交加,连忙俯身。
墨渊的目光落在她憔悴不堪却强作镇定的脸上,落在她眼底那无法掩饰的担忧与恐惧上,心中剧痛。他何其聪慧,瞬间便明白了眼前局势。
他没有立刻询问,只是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然后,他极其缓慢地,用尽所有力气,抬起那只没有被她握住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指尖冰凉,动作却带着耗尽生命的温柔。
“傻丫头……吓到了吧……”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白浅的泪水瞬间决堤,她用力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墨渊轻轻拭去她的泪水,目光转向洞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父神意志的金光,却没有任何畏惧与动摇,只有一片沉静如海的决然。
“扶我……出去。”他轻声对白浅,也是对守在洞口的折颜与狐帝说道。
“墨渊!你的身体……”折颜急忙劝阻。
“无妨。”墨渊摇了摇头,眼神不容置疑,“有些话……必须由我……亲自去说。”
白浅与狐帝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沉重与支持。狐帝上前,与白浅一同,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墨渊虚软无力的身体。
每走一步,墨渊的脸色就更苍白一分,背后的伤口在隐隐作痛,神魂传来撕裂般的眩晕。但他挺直了脊梁,依靠着白浅和狐帝的支撑,一步步,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地,走出了炽热的炎渊洞,走到了那漫天金光与无数目光的注视之下。
当他出现在洞口的刹那,整个昆仑墟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那个玄色的身影,依旧挺拔如松,即便需要依靠他人搀扶才能站立,即便脸色苍白如纸,唇边还带着未干的血迹,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历经万劫而不磨、俯瞰众生而不傲的独特气度,却让所有看到他的人,心生敬畏。
太上长老闭合的双目缓缓睁开,看向墨渊,古井无波的眼底,似乎也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
“墨渊上神,”太上长老的声音依旧平淡,“三日之期已至,汝,作何选择?”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折颜、狐帝、白浅,以及所有暗中关注此地的仙神,都在等待着墨渊的答案。
墨渊微微喘息着,借助白浅的支撑站稳。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那散发着父神意志的金色卷轴,仿佛在与那位早已身归混沌的父神,进行着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视。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昆仑墟的每一个角落,甚至透过水镜术,响彻在九重天凌霄宝殿之上:
“父神……在上。”
他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极大的力气,气息不稳,但却字字铿锵,如同金石坠地。
“昆仑道统……战神尊位……乃父神所赐,墨渊……感念于心,守护……四海八荒,亦为……职责所在,从未……敢忘。”
他的话语,让天宫一方的人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墨渊还是识时务的……
然而,墨渊的话锋陡然一转!
他的目光从金色卷轴上移开,落在了身旁紧紧扶着他的白浅脸上。那一刻,他眼中所有的威严与冷峻尽数化为深沉如海的温柔与毫不掩饰的爱恋。
“然……”
他紧紧握住白浅的手,仿佛那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和热。
“情之一字……发于本心,源于魂魄……非外力可断,非规则能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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