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玉清殿。
那口喷涌而出的心头血,灼热而刺目,溅在素色的云被上,如同雪地中骤然绽放的红梅,带着毁灭性的凄艳。
墨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伤势,而是源于神魂深处那一声清晰的、仿佛天地规则崩断的脆响!那与他性命交缠、灵魂相依的羁绊,被一股蛮横而阴冷的力量,硬生生斩断了!
“浅……浅……”他捂着骤然空洞、剧痛到无法呼吸的心口,发出一声低沉嘶哑的、近乎野兽哀鸣般的呼唤。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唯有那断裂的痛楚清晰无比,比那一百六十二道天雷加身,更让他痛不欲生。
他能感觉到,她消失了。不是距离上的遥远,而是存在意义上的剥离。那根无论相隔多远、无论经历什么,都始终牵连着他们的线,断了。
“师父!”
“墨渊!”
折颜与狐帝白止脸色大变,同时抢上前。折颜指尖红光暴涨,立刻按住墨渊背心要穴,磅礴温和的灵力源源不断输入,试图稳住他瞬间溃散紊乱的气息。狐帝则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形,眼中满是震惊与滔天的怒火。
“是轮回台!是天宫的手段!”狐帝声音低沉,蕴含着风暴,“他们竟敢……竟敢强行剪断……”
他是上古神只,对天地规则感应极为敏锐,方才那一瞬间天地间因缘法则的异常波动与强行扭转,他清晰地感知到了!这已不仅仅是逼迫历劫,这是要从根本上,抹杀墨渊与白浅之间的一切可能!
墨渊猛地抓住折颜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他抬起头,脸色灰败,唇边血迹未干,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却赤红如血,里面翻滚着毁天灭地的痛楚与愤怒。
“她……她的红线……”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带着血腥气,“被……强行斩断……续给了……夜华!”
折颜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精通医理,亦涉猎命格,自然知道强行剪断上神姻缘,尤其是墨渊与白浅这等历经生死、羁绊极深的存在,反噬有多大,手段有多酷烈!这简直是要彻底毁了白浅的命格!
“夜华!他怎敢!”狐帝勃然大怒,周身恐怖的威压不受控制地溢散开来,震得整个玉清殿嗡嗡作响,“真当我青丘是泥捏的不成?!”
墨渊剧烈地喘息着,那空茫的剧痛几乎要将他吞噬。他失去了与她的联系,感知不到她的方位,感知不到她的情绪……这种彻底的“失去”,比死亡更可怕。
“找……找到她……”他盯着折颜和狐帝,眼中是近乎绝望的恳求与不容置疑的疯狂,“无论……付出……何种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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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璇玑宫。
缘机仙子瘫坐在冰冷的玉阶上,面无人色,浑身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被冷汗浸透。她手中那柄闪烁着不祥金光的剪刀早已掉落在地,光芒黯淡。在她身前,那巨大的命盘正在剧烈地震颤,代表着白浅命格的那处星域一片混乱,光芒明灭不定,与代表墨渊的星辉彻底分离,而被强行续接上的、属于夜华的那根金线,虽然耀眼,却透着一股生硬与冰冷,与白浅的星辉格格不入,甚至隐隐在排斥。
“噗——”缘机仙子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灰败下去,气息萎靡。强行剪断上神姻缘,干涉天命,反噬来了!她的修为在飞速倒退,神魂如同被千万根针扎般刺痛。
但更让她恐惧的是命盘的异象和脑海中不断回响的、白浅跳下轮回台前那空洞而绝望的眼神。
“我做了什么……我究竟做了什么……”她双手抱住头,身体蜷缩起来,瑟瑟发抖。她为了自保,为了那枚丹药,亲手制造了一场孽缘,毁掉了一段或许本该圆满的深情。
“逆天而行……逆天而行啊……”她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悔恨与恐惧。这强行续接的姻缘,如同无根之木,充满了不确定性,真的能如夜华所愿吗?那被强行斩断的羁绊,就真的会如此轻易消散吗?
她不知道,她只觉得一股巨大的、不祥的预感,如同乌云般笼罩在她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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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东宫。
夜华凝视着星盘。代表白浅的星辉已坠入凡尘,光芒被红尘浊气掩盖,变得微弱。那根连接着他与她的金线,在命盘上清晰可见。
他满意地抚过那根金线,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天道之力与自己的紧密联系。
“殿下,”心腹侍卫低声禀报,“缘机仙子遭天道反噬,修为大损,命盘亦有异动。”
夜华眼神都未动一下,只淡淡道:“知道了。让她管好自己的嘴。另外,命格簿可安排好了?”
“已按殿下吩咐,交由司命星君。白浅上神此世名为素素,乃东荒俊疾山下一名孤女,父母双亡,纯善柔弱。其命格……已与殿下凡间历劫之身‘照歌’太子,紧密相连。相遇、相知、乃至……结局,都已大致拟定。”
“大致?”夜华终于抬眸,眼神冰冷,“本君要的是万无一失。告诉司命,此世情劫,需历尽坎坷,让她受尽情爱之苦,最终心死神伤,唯有如此,她归来之后,方能彻底斩断前尘,依附于本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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