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幽冥隙这片混乱之地,其流逝本就难以常理揣度。但在星辉泉眼旁,在白真、凤九、青冥踏入天然阵势核心的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仿佛被压缩至弹指刹那。
每一寸光影的流转,每一丝能量的颤动,每一缕幽香的飘散,都被放大到极致,清晰无比地映照在三人紧绷的心神之上。
白真身形如电,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轻灵与精准,仿佛他并非在冲刺,而是踏着某种亘古流淌的韵律滑行。他手中那支“凝光摘星簪”尖端,一点寒芒凝而不发,随着他手腕的轻微调整,隐隐与前方那株幽昙花苞的每一次颤动产生共鸣。
花苞顶端,最后几片紧紧合拢的晶莹花瓣,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不可逆转的姿态,向外舒展。每展开一丝,便有无形的月白光华如涟漪般荡漾开来,与泉眼中喷涌的星辉氤氲交织,将周围那片暗紫色的土地映照得如梦似幻。那股清冷纯净、涤荡神魂的幽香,也浓郁到了顶点,吸入一口,便觉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舒畅,连幽冥隙无处不在的混乱与压抑感都被驱散了许多。
然而,在这极致的美好与宁静之下,潜伏着致命的危机。
天然阵势虽未因他们的“模拟共鸣”而立刻发动攻击,但那无形无质、却无处不在的守护意志,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深沉而有力,紧紧环绕着幽昙与泉眼。白真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每靠近一步,周遭空间传来的“审视”与“压力”便厚重一分。仿佛他周身的模拟银辉是一层脆弱的保护膜,稍有差池,便会破裂,引来雷霆万钧的反噬。
十丈、五丈、三丈……
距离迅速拉近。花苞的绽放已至最后关头,中心一点金蕊隐约可见,流转着玄奥的灵韵。
就在白真踏入花株一丈范围,手中摘星簪即将探出的瞬间——
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天然阵势,也非来自被引开的泥沼埋伏者。
而是来自幽昙花株下方,那片看似普通、却浸润了不知多少万年星辉与幽冥之气的暗紫色土壤!
“嗤——!”
一声轻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裂响,土壤猛然拱起、开裂!一条通体呈半透明灰紫色、粗如儿臂、生满细密倒刺、头部只有一张布满螺旋利齿的巨口的怪异藤蔓,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自地下暴起,直噬白真握簪的右手手腕!
这藤蔓气息阴寒诡谲,与幽昙花的纯净凝魂之气截然相反,却偏偏能与周围的天然阵势和谐共存,甚至其发动时,并未引动阵势的排斥!它仿佛是这片土地孕育的另一面,是伴随着奇珍而生的“恶之守护”!
“四哥小心!”凤九的惊呼与青冥的袖箭几乎同时发出!
凤九玉手一挥,数片边缘锋锐如刃、缭绕着粉红煞气的桃花瓣激射而出,后发先至,斩向那藤蔓的中段!青冥的袖箭则无声无息,直取藤蔓那张开的狰狞巨口深处!
然而,那藤蔓竟似拥有智慧,巨口一合,硬生生将青冥的袖箭咬住,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同时藤身诡异一扭,竟将凤九斩来的桃花瓣大半卸开,只有两三片斩入藤身,却只是让它的动作略微一滞,灰紫色的汁液尚未溅出,伤口便已开始蠕动愈合!
就这么一滞的功夫,白真眼中厉色一闪,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前冲之势更疾!他右手摘星簪方向不变,依旧精准地刺向幽昙花苞与花萼连接的那一丝最脆弱的“花蒂”所在,左手则并指如刀,指尖凝聚起一点压缩到极致的青色狐火,带着焚灭邪祟的炽烈气息,狠狠斩向已近在咫尺的藤蔓巨口!
他竟是要硬扛这一击,强采幽昙!
“吼——!”藤蔓似乎被激怒,发出一声无声的、直击神魂的尖啸,巨口猛地扩张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灰紫色的毒涎滴落,腐蚀得地面嗤嗤作响,速度再增,誓要先咬断白真的手臂!
千钧一发!
就在白真左手狐火刀即将与藤蔓巨口碰撞,右手摘星簪距离花蒂不足三寸的刹那——
那一直徐徐绽放的幽昙花苞,最后一片花瓣,终于完全舒展!
“嗡——!”
一轮皎洁如满月、却又清冷如初雪的纯净光晕,以花株为中心,毫无征兆地爆发开来!光晕扫过之处,混乱的时空为之一定,污秽的气息为之涤荡,连那凶悍诡异的灰紫色藤蔓,动作也出现了瞬间的凝滞,巨口中的凶光似乎被这纯净光华映照得黯淡了一丝!
花开刹那!灵韵最盛!时机稍纵即逝!
白真福至心灵,体内狐族血脉与模拟的幽昙韵律在此时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他的动作仿佛也融入了那圈扩散的光晕之中,变得无比协调自然。左手狐火刀与藤蔓巨口轰然相撞,青色火焰与灰紫毒气激烈湮灭,发出嗤嗤爆响,他的左臂衣袖瞬间化作飞灰,手臂上也传来被腐蚀的剧痛,但他不管不顾,借着一撞之力,身形微微一旋,右手那支蓄势已久的“凝光摘星簪”,如同情人最温柔的呢喃,轻轻点在了那刚刚完全暴露出来的、连接着璀璨花朵与晶莹花萼的、纤细如发丝的“花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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