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山那带着几分质问和“痛心疾首”的语气，让莫小溪瞬间心虚地低下了头，两根食指下意识地互相戳着，眼神飘忽，声音细若蚊蚋：“我……我有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朋友？”张松山眼睛一瞪，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哪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峰头修行？你告诉我，我亲自去找他理论理论！竟敢带坏我天真无邪的小师妹！”他挽起袖子，一副要为民除害、清理门户的架势。

莫小溪心里更虚了，脑袋几乎要埋进胸口。她哪敢说啊！那些什么男男版、男女版、女女版的画本子，大多是她偷偷从宗门山脚下那个笑眯眯的、专卖各种“杂书”的女修士摊位上淘来的，还有些甚至是宗门里某些“兴趣独特”的同门私下流传的“创作”。

这要是被“正经”的四师兄知道了，事情应该不大。

若是让其他师兄知道了，还不得掀了人家的摊子，再揪着那些同门去戒律堂“谈心”？她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脸颊涨得通红。

另一边，姜玖与李怀之的交谈则显得平静而短暂。

李怀之已然明了，这位神秘莫测、实力强悍的燕云楼之主，便是当今圣上通缉榜上的三皇子，梁王姜玖。

他心中虽惊，但道门超然，本就不涉皇权争斗，当即肃然拱手，郑重保证道：“殿下放心，今日之事，所见所闻，贫道与师弟师妹绝不会向外透露半分。我道门与朝廷，关系一般。”

他这话并非虚言，历史上道门与皇权发生冲突、甚至支持过反抗力量的情况也并非没有。

毕竟他们道士造反的不少。

见到有造反的甚至还会搭把手，帮帮场子。

而且这位梁王也不是什么坏人，甚至能帮助过不少的贫苦百姓。

姜玖闻言，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份承诺。他伸手指向山脉另一侧一条不起眼的小径，说道：“从此处往东三十里，有一处磁场薄弱之地，可御剑。穿过那片谷地，便是通往秦皇郡的近路，比绕行官道快上数日。”

李怀之再次拱手：“多谢殿下指点。”他转过身，看向还在那里叽叽喳喳、眼神乱飞的张松山和莫小溪，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淡：“还愣着做什么？走了。”

师兄妹二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收敛了脸上过于“丰富”的表情，朝着姜玖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快步跟上李怀之。

姜念站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李怀之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就在这时，李怀之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姜念被这突如其来的注视吓了一跳，心脏漏跳半拍，强自镇定地问道：“李……李剑仙，还有何事？”他刻意让语气显得生疏而平淡，仿佛两人只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

这刻意拉开的距离感，让李怀之心中莫名地泛起一丝不悦，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但他很快将这异样压下，想到两人之间本就没什么特殊关系，便也恢复了疏离客气的态度，淡淡道：“七殿下，保重。”说完，不再停留，转身，衣袂飘动间，身影已渐行渐远。

张松山和莫小溪赶紧跟上，莫小溪还偷偷回头，对着姜念挤了挤眼睛，做了个“加油”的口型，这才被张松山拉着消失在林间。

待三人身影彻底消失，姜玖面具下的眉头微蹙，他强大的神识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试图穿透燕山磁场屏障的传音波动。眼中寒光一闪，他转头对姜理、姜念以及化作小女孩的莲儿说道：“你们先回去。”

姜念还沉浸在李怀之最后那句“保重”带来的复杂情绪里，闻言只是默默点头。姜理却有些不解，挠头问道：“三哥，你不一起回去吗？哎？皇姐呢？刚才不是还在吗？”他左右张望，这才发现姜嫣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莲儿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强作镇定，扯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帮着打掩护：“主人……主人可能是觉得累了，先回去了吧？对，一定是先回去了！”

姜理心思单纯，不疑有他，哦了一声，便对姜玖道：“那三哥，我们先回去了。”说完，拉着还有些恍惚的姜念，带着眼神闪烁的莲儿，朝着燕云楼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姜玖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他身形如同鬼魅般一闪，下一刻，他隐住自己气息，便出现在冀州与青州交界密林深处，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古树之后。

树后，姜嫣正背对着他，手中紧握着一枚散发着微弱白光的传音玉符，脸上带着焦急与期盼，正一遍又一遍地试图向玉符中输入灵力，口中低唤：“师父……师父您能听到吗？师父……”

然而，燕山山脉特有的天然磁场，加上姜玖和花瑶等人精心布下的隔绝阵法，使得传音极其困难，那玉符上的光芒时明时暗，始终无法稳定连接。

姜嫣认为自己现在的逃到很远的地方，受燕山山脉的磁场影响很小。

事实也正是如此，现在姜嫣已经几乎快要出了冀州。

但她弄错了一件事，困住她的不是燕山的磁场。

而是姜玖。

在远离了燕山之后，姜嫣的传音很快得到了接通。

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之外，昆仑仙宗云雾缭绕的主峰静室内。

宗主慕冉缓缓睁开双眸，她之前的伤势已然痊愈，周身气息比以往更加深邃浩瀚。就在刚才那一瞬，她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呼唤，像是……她那个让她操心不已的徒弟姜嫣？

自当初姜嫣初入燕云楼，给她传过一次音，报了句含糊的平安后，便再无音讯。此刻这模糊的感应，让慕冉心头一紧，立刻凝神，试图加强联系：“嫣儿？是你吗？你现在在何处？”

另一边，姜嫣手中的玉符突然光芒大盛，传来了慕冉清晰而急切的声音！姜嫣眼中瞬间迸发出希望的光芒，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日来的委屈、恐惧和压抑瞬间涌上心头，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哭腔：“师父！师父！是我！我想回昆仑，我想回家……我现在…”

慕冉心中剧震，刚想追问：“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到底在……”话音未落，传音戛然而止！

“小嫣？小嫣？你现在在哪里？你还好吗？”

姜嫣那边彻底没了声音。

慕冉心中的不详预感更盛，看来她得去燕云楼看看去了。

不过她记得那个姜玖对自己这个姐姐很好的吗？为什么她在自家徒儿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委屈感？

不行，她得去看看，她的徒儿，绝不能受委屈。

但是燕云楼在哪？

她记得，当时姜玖离开的方向好像是朝着东北边那边。

难不成是在冀州，幽州，禹州一带？

没有多想，她的身形便消失在练功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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