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楼总部深处，奇花异草点缀路径，灵泉叮咚作响。姜玖牵着姜嫣的手，十指紧密地交扣着，漫步其间。他兴致勃勃地介绍着沿途的景致，语气带着一种将珍宝展示给最重要之人的炫耀与满足。

然而，姜嫣的神情却始终淡然，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空洞。她的目光掠过那些精心布置的亭台楼阁、珍稀灵植，却仿佛隔着一层薄雾，并未真正映入心底。她的手任由他牵着，没有抗拒，却也毫无回应，像一具失去了自主灵魂的精致人偶。

就在他们经过一片繁茂的灵果树林时，看到了正悠然躺在一张摇椅上，一边看书，一边随手从旁边矮几的果盘里拈起灵果吃的花瑶。她姿态慵懒，风情万种。

姜玖见到花瑶，停下脚步，恭敬地拱手行礼：“花姨。”

花瑶起初并未在意，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依旧落在书页上。但下一秒，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两人紧紧交扣的十指，再往上，落在姜嫣那张绝美却毫无喜色、眼神甚至带着一丝茫然与沉寂的脸上时，她拈着果子的手猛地顿住了。

这神情…这看似顺从实则抽离的状态…她太熟悉了！仿佛一道惊雷劈入脑海，唤醒了尘封的记忆！

花瑶“啪”地一声合上书，坐直了身体，目光如电，紧紧锁在姜嫣身上，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透。

姜嫣感受到这锐利的注视，也抬眼看向花瑶，依着礼数微微躬身：“见过花前辈。”

花瑶没有回应姜嫣的问候，而是直接转向姜玖，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你，过来。我问你些事情。”

姜玖微微蹙眉，有些疑惑，但还是对身旁的姜嫣柔声道：“皇姐，你在此稍候片刻，我与花姨说几句话。”

姜嫣轻轻“嗯”了一声，垂下了眼眸。

姜玖随着花瑶走到不远处一棵巨大的古树背后。刚一站定，花瑶便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压低了声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厉色：“姜玖！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你姐姐做了什么混账事？！”

姜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沉默了。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这无声的沉默，在花瑶看来，已是最确凿的答案。

花瑶的心猛地一沉，眼中闪过震惊、了然，以及一种复杂的、仿佛看到历史重演的痛惜。她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情绪，声音更沉：“你们…到底到哪一步了？你…向她表明心迹了？”

姜玖抬起头，目光与花瑶对视，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偏执与暗沉，他薄唇微启，只吐出两个冰冷的字：“不止。”

不止！

这两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花瑶心上。她瞬间明白了那“不止”意味着什么。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熟悉的战栗席卷了她，让她不由自主地陷入了短暂的回忆——当年，那个雨夜，她将那个温婉柔美的女子困在房中，也是用同样不容抗拒的强势，在她眼中看到了类似的绝望与空洞……如果当初…如果当初灵儿没有拼死逃出去…

花瑶猛地甩了甩头，将那些纷乱的、带着悔恨与阴暗的思绪强行压下。她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是她看着长大、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而危险的姜玖，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沙哑：“姜玖…你知不知道…这是错的。”

“我知道。”姜玖回答得很快，很平静。然而，那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却清晰地写在了他幽深的眼底——但我明知故犯。

花瑶看着他这副样子，所有劝诫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她还有什么资格说他？

她自己…不就是另一个“明知故犯”的疯子吗？

她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颓然：“你…好自为之吧。”她顿了顿，用极低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补充了三个字，轻得几乎被风吹散：“…小心…她跑了。”

姜玖没有听清最后三个字，或者说，他并不在意。他自信地，甚至带着一丝狂热地说道：“我会处理好的。花姨，你放心。我知道，皇姐心里…一定是有我的。”

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笃定，花瑶心中再次咯噔一下。这句话…何其耳熟！她当年，不也是这般自信地认为，灵儿心里终究会有她的一席之地吗？

她不再多言，只是深深地看了姜玖一眼，转身从树后走了出来。

姜玖紧随其后。

花瑶径直走到一直安静站在原地、低眉顺目的姜嫣面前。在姜嫣略带惊讶和一丝戒备的目光中，花瑶突然伸出手，轻轻捧起了她的脸蛋，左右端详着。她的动作不算温柔，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挑剔。

“嗯…确实是难得的美人胚子，冰肌玉骨，我见犹怜…”花瑶啧啧两声，目光复杂，“难怪能把某些小子迷得神魂颠倒，五迷三道的。”

姜嫣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话语弄得浑身不自在，心中暗忖：‘这位前辈，怎么和姜玖一样…怪怪的。’

花瑶松开手，后退半步，看着姜嫣，语气忽然变得意味深长，仿佛在透过她看着别的什么人：“小丫头，记住。有些事情…准备，一定要做充足。不光是…行动上的，更重要的是…心里的准备。”她的话说得有些晦涩，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沧桑与警示。

姜嫣听得云里雾里，刚想开口询问，花瑶却不再给她机会。她将一个看似普通的储物袋塞到姜嫣手里，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慵懒：“喏，算是前辈给的见面礼。里面有些不错的修炼资源，还有些…女孩子家或许用得上的珍稀灵草灵药，拿着吧。”

姜玖在一旁开口道：“花姨给的，皇姐你就收下吧。”

姜嫣只好再次行礼：“多谢前辈。”

花瑶摆摆手，像是赶苍蝇一般：“行了行了，你们小两口继续逛吧，别杵在这儿碍眼了。”说完，她转身欲走。

然而，刚走出几步，花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回过头，目光在姜玖和姜嫣之间扫了一个来回，脸上带着一种戏谑又探究的表情，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问道：“对了，差点忘了问…你们俩，经历过几次了？”

“啊？”姜嫣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经历”所指为何，脸颊瞬间爆红，如同煮熟的虾子，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脑袋垂得低低的，根本不敢看人。

姜玖倒是面不改色，坦然回答：“两次。”

花瑶闻言，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抬了抬下巴，语气带着点莫名的优越感：“才两次啊？啧，没我多。”说完，这次是真的转身，摇曳生姿地离开了，留下一个令人浮想联翩的背影。

姜嫣呆立在原地，脸上的红晕久久不退，心中又羞又恼：‘这位花前辈…说话怎么这般…这般口无遮拦！’

姜玖看着她这副羞愤难当的可爱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再次牵起她的手，力道不容拒绝：“走吧，皇姐，我们再去别处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