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洒满安京城。
梁王府门前,一辆装饰雅致却不失皇家气派的马车早已备好。
姜玖与姜嫣一同登上马车,前往皇宫参加皇帝的寿诞大宴。
马车内空间宽敞,姜嫣看着身旁神色平静的弟弟,想到昨日御花园中那位卢小姐,心中滋味复杂,却并未多问。
马车行至宫门,验明身份后,缓缓驶入。
刚下马车,便撞见了同样前来赴宴的玄天宗一行人,为首的正是林昊天。
林昊天看到姜玖与姜嫣竟从同一辆马车上下来,两人并肩而行,姿态亲近,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强压着醋意,挤出一丝笑容上前,目光却落在姜嫣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关切:
“姜嫣殿下,您身份尊贵,与梁王殿下虽为姐弟,但毕竟年岁渐长,男女有别,同乘一车,恐惹人闲话,于殿下清誉有损啊。”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实则充满了酸意与挑拨。
不等姜嫣开口,跟在一旁的赵长英便柳眉倒竖,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林公子管得未免太宽了!嫣儿姐姐与梁王殿下乃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弟,感情深厚,同乘一车有何不可?倒是你,一个外男,整日盯着别人家姐弟相处,是何居心?”
八皇子姜理也蹦了出来,小脸气鼓鼓的:
“就是!我三哥和皇姐关系好着呢!轮得到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我看你就是嫉妒!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被雅妃拘着闭关许久,此刻骂起人来中气十足,把林昊天噎得脸色一阵青白,却又碍于场合不敢发作,只得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寿宴设在太极殿,殿内觥筹交错,香气氤氲,一派皇家气象。
姜玖与姜嫣的位置安排在皇室区域,紧挨着七皇子姜念与八皇子姜理。
随着司礼太监的高声唱喏,各方宗门世家的掌门、长老以及核心弟子依次入殿落座,气氛愈发庄重热闹。
龙虎山掌门,合道境大圆满的天河道人李辰,因其身份尊崇,被安排在靠近御阶的上宾之位。
他的弟子李怀之跟在其身后,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袍在满殿华服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自有一股落魄不羁的气度。
李怀之刚落座,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扫向皇室区域。
当看到安静坐在姜玖下首、低眉顺目的七皇子姜念时,他微微一怔。
这张脸……与昨日醉香楼那位绝色动人的“蒋老板”竟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气质更为清冷孤寂,少了那份伪装的柔媚。
姜念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抬眼望来,对上李怀之探究的视线,他神色平静,微微颔首示意,随即又低下头去,仿佛只是回应一个寻常的注视。
李怀之心中莫名一荡,慌忙收回目光,端起酒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耳根却有些发烫。
寿宴正式开始。
首先是献礼环节。
二皇子姜宏献上一株千年份的“赤炎朱果”,灵气逼人,据说能增寿一甲子,引得众人惊叹。
五皇子姜泰则捧出一块温润如玉的“万年暖玉髓”,有温养经脉、驻颜养生之效,同样价值连城。
两位皇子为了这份寿礼,显然费了不少心思,互不相让。
轮到姜玖时,他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卷看似普通的经卷,双手奉上:
“儿臣恭祝父皇圣体安康,万寿无疆。特亲手抄录《长寿经》一卷,愿父皇福泽绵长,道运昌隆。”
他的声音平静,礼物更是朴素得近乎寒酸。
话音刚落,几位皇子眼中便毫不掩饰地流露出鄙夷与讥诮之色。
就连一些宗室和大臣也暗自摇头,觉得这位梁王殿下果然上不得台面。
皇帝姜世渊面色不变,淡淡地说了句“玖儿有心了”,便让内侍将经卷收下,并未多看一眼。
献礼之后,便是各宗门世家子弟展示才艺,为寿宴助兴。
林昊天率先出场,一柄长剑舞得虎虎生风,剑光霍霍,玄天剑诀的精妙展露无遗,引得不少喝彩。
他收剑而立,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姜嫣所在的方向,带着几分得意。
然而,这份风光并未持续多久。
轮到李怀之时,他甚至没有离开座位,只是并指如剑,对着殿中虚空一点。
“铮——!”
一道清越的剑鸣响起,并非来自实体剑,而是纯粹由剑意凝聚而成的无形之剑!
那剑意在殿中穿梭游走,时而如天河倒悬,磅礴大气;时而如细雨无声,润物无声。
虽无凌厉杀伐之气,却将剑道的灵动、变化与意境展现得淋漓尽致,境界远在林昊天那套华丽的剑法之上!
满殿皆惊!
就连高踞上位的皇帝,眼中也闪过一丝赞赏。
天河道人抚须微笑,对这个徒弟的表现颇为满意。
林昊天的脸色则瞬间变得难看无比,风头被彻底盖过。
才艺表演结束,盛大的寿宴正式开始。
珍馐美馔如流水般呈上,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殿内气氛热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就在众人推杯换盏之际,林昊天忽然再次站起身,走到御阶之前,对着皇帝姜世渊深深一揖,朗声道:
“陛下!晚辈林昊天,乃玄天宗首席弟子。今日借此良辰,有一不情之请!”
他顿了顿,目光炽热地看向姜嫣的方向,声音提高了八度:
“晚辈……心仪乐安公主殿下已久!今日愿以玄天宗至宝‘星辰泪’一颗,上品灵石万块,以及地阶极品灵器三件为聘,恳请陛下将长公主殿下下嫁于晚辈!”
说着,他身后的玄天宗弟子立刻抬上数个宝光闪烁的箱子,将那枚据说能助人感悟星辰大道、珍贵无比的“星辰泪”呈上。
聘礼之丰厚,令在场许多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玄天宗这次,当真是下了血本!
二皇子姜宏与其生母林贵妃立刻出声附和:
“父皇,林表哥乃人中龙凤,对皇姐一片痴心,实乃良配!”
“陛下,昊天这孩子品性资质皆是上乘,与嫣儿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极力促成,意图借此将玄天宗彻底绑上自己的战车。
姜玖在听到“下嫁”二字时,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在他周身凝聚,几乎要控制不住!
坐在他旁边的七皇子姜念敏锐地察觉到这股杀意,暗中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姜玖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杀意压回心底,但眼神依旧冰寒如刀。
林昊天……你找死!看来,得找个机会,让你彻底消失了。
八皇子姜理可忍不了,直接跳了起来,指着林昊天大骂:
“你放屁!就你也配得上我皇姐?!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我皇姐才看不上你呢!”
“小八!放肆!还不退下!”皇帝姜世渊面色一沉,厉声喝道。
姜理被皇帝威势所慑,悻悻地闭上嘴,但还是气鼓鼓地瞪着林昊天。
姜嫣此刻也站起身,走到御前,对着皇帝盈盈一拜,声音清冷而坚定:
“父皇,女儿多谢林公子厚爱。然女儿潜心修炼,暂无婚嫁之意。且婚姻大事,关乎女儿终身幸福,还请父皇允女儿自行抉择。”
她拒绝得干脆利落,礼数周全,却毫无转圜余地。
丞相卢明远此刻也出列表态:“陛下,大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婚姻大事确需慎重。玄天宗虽好,但也不必急于一时。”
他自然不愿看到二皇子一派因联姻而势力大涨。
皇帝姜世渊看着下方神色各异的众人,沉吟片刻。
玄天宗的势力确实让他心动,但姜嫣的态度坚决,丞相又出面反对……
他最终摆了摆手,语气缓和道:“好了,今日是朕寿诞,不谈此事。乐安的婚事,日后再说吧。”
此事,便暂且作罢。
林昊天脸色铁青,只得躬身退回座位,心中对姜玖的恨意却更深了。
寿宴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继续进行,直至结束。
回程的马车上,姜玖一直沉默着,脸色冷沉。
姜嫣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微软,轻声安慰道:
“玖儿,别生气了。皇姐不是拒绝他了嘛?你放心,皇姐的眼光高着呢,那些人,皇姐一个都看不上。”
她说着,还故意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做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姜玖看着她娇憨的模样,心中的戾气消散了些许,但那股属于自己的珍宝被人觊觎的不快,依旧萦绕心头。
另一边,李怀之随着师父回到下榻的驿馆。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姜念那张清冷的面容,与“蒋萍”的绝色重叠,心中波涛起伏,难以平静。
为了静心,他来到院中练剑。
剑光闪烁,身影腾挪,将一套精妙剑法施展得淋漓尽致。
然而,一套剑法练完,他习惯性地归剑入鞘时,却摸了个空!
他愣了一下,低头一看,剑柄上空空如也!
那剑穗是他母亲亲手送他们的。
他的佩剑“流云”上面的剑穗,竟不知何时不见了!
李怀之仔细回想,唯一可能丢失的地方,便是今日入宫赴宴前后,或是……前日去过的醉香楼?
他心中一动,立刻转身出了驿馆,再次朝着醉香楼而去。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醉香楼内依旧宾客盈门。
姜念(蒋萍)正在三楼账房内核对今日的账目。
听闻伙计通报,说昨日那位背剑的公子又来了,指名要见“蒋老板”,他略一沉吟,便放下账本,亲自下楼相见。
李怀之正在大堂内有些焦躁地踱步,一抬头,便看到那道身着水蓝色长裙的窈窕身影自楼梯上款款而下。
灯火映照下,“蒋萍”的容颜愈发显得昳丽绝伦,眉眼间那股挥之不去的清冷,与白日在宫中见到的七皇子奇异重合。
李怀之的心跳又不争气地漏了几拍,脸上再次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
“蒋……蒋老板。”他有些磕巴地开口,“在下的佩剑‘流云’上的剑穗,似乎……似乎不慎遗失,不知是否……是否被贵楼拾到?”
还不等他说完,姜念已从袖中取出一条剑穗,正是李怀之的“流云”剑上的那条。
“李公子,你的剑穗。前日你匆忙离去,将此剑遗落在此,我代为保管了。”姜念将剑穗递还,声音依旧是伪装的柔美,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还要再次多谢公子前日出手相助。”
李怀之接过失而复得的爱剑,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他看着姜念近在咫尺的容颜,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不同于脂粉的清新气息,脑子一热,脱口而出:
“在……在下李怀之,师从龙虎山天河道人!昨日之事,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挂齿!”
他介绍完自己,又觉得太过突兀,看着姜念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眸,顿时感到一阵手足无措。
“那个……剑穗已找到,在下……在下就不打扰姑娘了!告辞!”
说完,他再次如同受了惊的兔子一般,抱着自己的剑,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醉香楼,消失在夜色之中。
姜念站在门口,看着他第二次仓惶逃离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人……怎么总是话说一半就跑?真是奇怪。”
他并未多想,只当是遇到了一个性情古怪的修士,转身便回楼上继续处理事务去了。
而逃回驿馆的李怀之,靠在房门上,抚着依旧狂跳不已的胸口,脸上火烧火燎。
“李怀之啊李怀之,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一见她就……就变成结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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