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的阳光比加州还要灼热。

林卫东刚走出休斯顿机场，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

这里的空气里都飘着石油的味道。

和硅谷的精致科技感完全不同，德州处处透着粗犷的工业气息。

他入住的酒店就在着名的石油区附近。

从房间窗户望出去，能看到远处林立的炼油厂烟囱。

这些巨型设施日夜不停地运转，吞吐着黑色的原油。

第二天一早，他租了辆车，直奔NASA航天中心。

这里是美国航天梦的摇篮。

停车场里停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旅游大巴。

参观路线是固定的，游客只能在外围活动。

但即便如此，已经足够让人震撼了。

巨大的火箭模型矗立在广场上，足有十几层楼高。

这是土星五号运载火箭的复制品。导游自豪地介绍，它把宇航员送上了月球。

林卫东仰头看着这个庞然大物，心里五味杂陈。

中国的航天事业才刚刚起步，美国人已经登月了。

这个差距，不是一朝一夕能追上的。

在展览馆里，他看到了真正的宇航服。

还有从月球带回来的岩石标本。

每个展品都在无声地展示着美国在航天领域的绝对领先。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任务控制中心的参观。

虽然不能进入实际操作区，但透过玻璃窗能看到里面的布置。

成排的控制台，巨大的显示屏，一切都显得那么专业。

这里就是当年控制登月任务的地方。导游说。

参观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叹。

林卫东却注意到一个细节。

很多设备上都贴着军事机密的标签。

就连参观路线都刻意避开了敏感区域。

在纪念品商店，他买了几本关于航天技术的科普书籍。

虽然不涉及核心技术，但至少能了解一些基础知识。

离开NASA时，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航天技术是一个国家综合实力的体现。

在这方面，中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接下来的几天，他开始考察当地的石化产业。

通过在香港认识的中间人，他联系上了几家设备供应商。

第一家是生产炼油反应器的公司。

老板是个爽快的德州人，说话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

林先生，我们的反应器是最好的。老板拍着胸脯说，寿命长，效率高。

很多大公司都用我们的产品。

林卫东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我们香港的公司正在考虑进入石化行业。

需要采购一些关键设备。

在参观工厂时，他特别注意观察反应器的内部结构。

虽然不能拆开看，但通过外部观察也能获得不少信息。

这个密封结构很特别。他指着反应器的接口处。

老板得意地说：这是我们的专利设计。

防泄漏效果特别好。

林卫东默默记下这个细节。

这种简单的结构改进，对国内的石化设备很有借鉴意义。

第二家公司专门生产石油管道。

这里的安保明显要宽松很多。

工人们正在露天场地里焊接管道。

这些都是要出口到中东的。厂长介绍说。

林卫东注意到，焊接工艺很先进。

工人们使用的是自动焊接设备，效率很高。

这套设备是从哪里进口的？他装作随意地问。

德国。厂长回答，不过我们已经做了很多改进。

在谈判间隙，林卫东借故在厂区里转了转。

他看到了整个生产流程，从原材料到成品。

虽然都是成熟技术，但对国内来说仍然很有价值。

第三家公司规模更大，生产的是大型储油罐。

在这里，他有了意外收获。

总工程师很健谈，带着他参观了整个生产线。

最关键的是防腐技术。工程师指着涂装车间，我们用的是特殊的涂层工艺。

能延长设备寿命至少十年。

林卫东仔细观看了涂装过程。

工人们先对钢板进行喷砂处理，然后喷涂底漆，最后是面漆。

整个过程都是机械化操作。

这套自动化系统也是你们自己研发的？他问。

工程师摇摇头：是从瑞士引进的，不过我们做了本土化改造。

这个信息很重要。

说明这些技术并非高不可攀，可以通过商业途径获取。

晚上回到酒店，他开始整理这一天的收获。

与信息技术领域相比，石化设备的技术壁垒似乎要低一些。

很多关键设备都能通过正常贸易买到。

更重要的是，这些成熟技术对正处于工业化初期的中国来说，可能比最前沿的科技更实用。

他想起在国内考察时的见闻。

很多工厂还在使用苏联援建时期的老设备。

效率低，能耗高，还经常出故障。

如果能够引进这些相对先进的石化设备，对国内的工业发展将会有很大帮助。

第二天，他继续考察其他类型的工业设备。

泵阀、压缩机、分离装置......

每一样都仔细了解技术参数和价格。

在与供应商谈判时，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打听技术细节。

这个阀门的密封材料是什么？

压缩机的能耗怎么样？

使用寿命有多长？

供应商们都很乐意解答。

在他们看来，这些都是正常的商业咨询。

通过这种方式，林卫东获得了大量有价值的信息。

虽然不涉及核心技术，但对改善国内工业生产已经足够用了。

在一家仪表公司的参观给了他很大启发。

这家公司生产的是普通的工业流量计，技术并不复杂。

但精密度很高，可靠性也好。

其实很多技术难点，都是通过不断改进工艺解决的。公司的技术总监说，没有什么神秘的。

这句话点醒了林卫东。

与其盯着那些最高端的技术，不如先从成熟技术入手。

把这些学好了，消化吸收了，才能向更高端的方向发展。

在休斯顿的最后一天，他去了当地的工业图书馆。

这里收藏了大量工程技术手册和设备说明书。

虽然都是公开资料，但内容非常实用。

他复印了几本关于石化设备维护和改造的手册。

准备带回国供相关部门参考。

离开休斯顿时，他的行李箱又重了不少。

除了商业合同，更多的是各种技术资料和样品。

飞机起飞后，他望着窗外逐渐变小的炼油厂。

与硅谷的尖端科技相比，这里的重工业虽然不够光鲜，但对国民经济的影响可能更大。

他想起在国内看到的那些老旧工厂。

如果能够引进这些相对先进的设备和技术，生产效率一定会大大提高。

这次德州之行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技术引进要循序渐进，不能好高骛远。

有时候，成熟技术比尖端科技更实用。

望着舷窗外的云层，他开始规划下一步的行动。

也许应该建议组织，先把重点放在引进成熟工业技术上。

等基础打好了，再向更高端的方向发展。

这个想法，他准备写进给小组的报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