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指尖触到茶杯的瞬间,推演之瞳已启动。茶水在意识中分解成无数粒子流,分子结构飞速比对数据库。三秒后,结果浮现——蚀骨散。无色无味,入体不化经脉,七日之内看似旧疾复发而亡,查无可查。
他不动声色将茶盏放下,目光落在叶飞脸上。对方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随即低头告退,脚步轻快地走出房门。
门关上的刹那,江临川右手一翻,掌心多出一枚暗红药丸。这是早前从盗圣传人那里换来的伪血丹,可模拟中毒症状。他咬破舌尖,一口黑血喷出,身体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地面。
呼吸放缓,心跳减半,体温下降。他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只留一丝神识感知外界。
不多时,窗外传来轻微响动。叶飞果然折返,悄悄推开房门探头查看。见江临川口角溢黑,面色青灰,立刻靠近探鼻息。确认“已死”后,他松了口气,转身欲走。
就在此刻,一道黑影从屋檐跃下,直扑窗台。青鳞蒙面披袍,肩扛长布袋,动作迅捷如电。他一脚踹开窗户,冲入屋内,抓起“尸体”便走。
叶飞惊叫出声:“谁!站住!”拔剑追出。
两人一前一后跃上屋顶。青鳞故意放慢速度,在巷口拐弯时被叶飞拦住去路。剑光闪动,雷弧炸裂。叶飞被震退两步,还未站稳,青鳞已欺身而近,左手闪电探出,在其怀中一抹,一张油纸落入袖中。
风刃横扫,逼退追兵。青鳞背着“尸体”腾空而起,消失在夜雾深处。
城西铁匠铺地下密室,灯火昏黄。江临川盘坐石床,睁眼起身。青鳞甩手将油纸扔到桌上,冷哼一声:“你这人类太重,背一趟收一次灵石。”
江临川没理他,展开地图。三条红线贯穿外城,分别标注着“寅时货到”“验符通行”“焚后不留”。每个点都设在废弃坊市、塌陷井道、断桥底下,极为隐蔽。
“这不是普通黑市。”江临川低声道,“是情报中转站。”
青鳞靠墙坐下,尾巴卷着酒壶灌了一口:“你要动手?别用宗门的人。张嵩那帮人盯你盯得紧,消息一露就废。”
“我不上报。”江临川闭上眼,推演之瞳再度开启。脑海中浮现出地图全貌,时间轴拉长至七日。他将每日守卫巡逻路线、阵法充能周期、天地灵气潮汐变化逐一输入模型,开始模拟。
第一夜,推演三百次失败。护阵灵石每隔两个时辰自动充能,间隙不足五息,无法突入。
第二夜,七百次尝试后,发现异常——每逢月亏第七日寅时初刻,三处据点同时出现灵气低谷,持续十二息。因天地潮汐共振,护阵短暂失效。
第三夜,一千二百次推演验证,路径锁定。他睁开眼,额头渗汗,灵魂微震。
“就是这一天。”
他取出一块空白玉简,以指为笔,刻入三处坐标与破阵时机。末尾加刻一道星轨纹路——这是钦天监内部传递紧急情报的密符,只有主官能识。
玉简封好,交予青鳞。“送去钦天监后院老槐树洞,放进去就走,不要停留。”
青鳞接过玉简,嘀咕一句:“又要当信使。”腾身出门,身影没入晨雾。
七日后,寅时。
江临川坐在密室案前,手中玉佩微微发烫。他未动,也未推演,只是静等消息。
天刚亮,外城传来骚动。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三大黑市据点昨夜被端,守卫全数擒拿,账册货物尽数查封。带队的是钦天监巡查队,行动精准,直击要害,连预警铃都未响一声。
消息传回宗门,张嵩怒摔茶杯。叶飞躲在偏院角落,脸色发白。他摸着空荡的胸口,那张地图早已不在,却不知何时已被取走。
他喃喃自语:“不可能……没人知道那个地方……”
话音未落,远处钟楼响起晨钟。九响过后,一名执事匆匆跑来,手持令牌:“叶飞听令!钦天监提审,即刻押送!”
叶飞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他转身想逃,却被两名执法弟子按倒在地,拖出院门。
密室内,江临川听到动静,缓缓起身。窗外阳光洒进,照在桌上的玄铁牌上。牌子边缘一道新刻的痕迹泛着微光,那是昨夜补全的最后一道符纹。
青鳞蹲在屋梁上啃鸡腿,瞥了他一眼:“接下来去哪儿?”
江临川没回答。他拿起玉佩,贴在耳边。里面传来极细微的震动频率,像是某种信号在回应。
他忽然转身,走向门口。
青鳞跳下屋梁,跟上去:“喂,你又想干什么?”
江临川脚步不停,穿过巷道,直奔外门功法库。他掏出执事铜牌,刷开禁制,进入最深处的档案区。
手指划过一排排玉简,最终停在一枚灰斑残片前。他取下玉简,注入灵力。
玉简表面浮现三个字:北岭图。
他盯着那行字,右手轻轻抚过简背。一道裂痕下,隐约透出另一个符号——与司徒南腰间玉佩上的族徽完全一致。
青鳞凑过来:“这什么玩意?”
江临川将玉简收回袖中,转身往外走。
“不是玩意。”他说,“是证据。”
青鳞快步跟上:“那你打算怎么办?直接找他对质?”
江临川走出功法库,阳光照在脸上。他抬手挡住光线,眯眼看向远处山门。
“不。”他说,“我要让他主动来找我。”
青鳞皱眉:“你又要搞什么名堂?”
江临川嘴角微动,没有回答。他加快脚步,朝着藏经阁三层走去。
身后,一名杂役弟子低头走过,胸前编号牌沾了灰尘,看不清数字。
江临川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
那人已拐过回廊,消失不见。
他继续前行,手指在袖中轻轻摩挲玉简边缘。
藏经阁门前石阶上,一片落叶被风吹起,打着旋儿落在门槛边。
江临川踏上第一级台阶。
他的左脚刚落稳,袖中玉佩突然剧烈震动,发出一声极短的嗡鸣。
他停下。
风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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