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右手还搭在姜瑶腕上,脉搏稳定。他缓缓抬起眼,视线落在前方祭坛中央的凹陷处。那地方像是一个干涸的池子,边缘刻满细密纹路,与九根石柱相连的线条正微微发红,仿佛有东西在下面流动。
他的右眼突然一紧,推演之瞳自行启动。
识海中,祭坛的结构被拆解成无数光点,星图纹路与刚才天雷轨迹重叠比对。模型运转到第三轮时,一条隐藏路径浮现——阵法需要生命之力激活,但条件不是血脉,而是“自愿献祭”的意志加上血液交融。只要有人主动滴血入槽,阵就会开。
可代价不止是血。
推演继续深入,画面突变。一名模糊人影跪在阵心,鲜血流入沟壑,身体逐渐透明。灵魂化作锁链缠绕阵基,不断供能,永世不得脱离。这不是传承仪式,是吞噬精魂的陷阱。
江临川瞳孔微缩。
就在这时,地面传来脚步声。不是青鳞那种沉重踏地,也不是姜瑶轻缓行走。这步子极轻,落地无声,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节奏感。
一个人从侧方阴影走出。
黑巾蒙面,身形瘦削,穿一件深灰短打,腰间挂个铜钱袋。他走到祭坛前,没有看江临川,而是盯着那九把染血钥匙。目光停在其中一把上,柄部有个缺口,形状像断裂的锁链。
他抬起手,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旧疤。然后他抽出一把小刀,刃口寒光一闪,划过自己手腕。血立刻涌出,顺着掌心流下。
他拿出一只石碗,接住滴落的血珠。
血落入碗中,发出轻微响声。每一滴落下,祭坛表面的纹路就亮一分。红光顺着沟槽蔓延,向中心凹陷汇聚。空气开始震动,周围的石头都在轻颤。
江临川站起身。
他不能让这个人完成献祭。
那人将碗端起,走向阵心。动作很稳,没有犹豫。显然这一幕他已经想过无数次。他父亲当年没能做完的事,他要替他做完。
江临川动了。
他施展流云步法,脚尖点地,整个人如风掠出。速度快到身影拉出残影,在空中留下一道虚线。三丈距离转瞬即至。
就在血碗即将倾倒进凹槽的刹那,江临川一袖扫出。
风压卷起,直接打翻石碗。
血洒在地面,发出“嗤嗤”声,像水滴落在烧红的铁板上。红芒涟漪扩散一圈,随即被阵法吸收。祭坛震了一下,纹路闪了闪,却没有熄灭。
那人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刀。
“你干什么?”
声音年轻,带着压抑的怒意。
江临川站在他面前,呼吸略重。强行移动对身体负担不小,但他必须拦下来。
“你的血不能进去。”他说。
“凭什么阻止我?”那人抬手按住伤口,血顺着指缝流下,“这是我父亲没走完的路,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你父亲没走完,是因为他也发现了真相。”江临川盯着他,“这个阵不会传承什么,它只会吃掉你的魂。你死了以后,灵魂会被锁在这里,永远给它供能。”
那人冷笑:“你说这些话,有什么证据?”
江临川没说话。他闭上眼,推演之瞳再次运转。识海中重现刚才的画面:献血者灵魂化为锁链,缠绕阵基,持续输出能量。画面清晰,逻辑完整。
他睁开眼:“这不是猜测。我看到了结果。”
那人怔住。
片刻后,他摇头:“我不信。机关术典籍里写得很清楚,‘以血启门,承志继业’。我父亲当年就是这么做的,他死在第一关,就是因为没人帮他完成仪式!”
“典籍被人改过。”江临川指向祭坛纹路,“你看这些回路,末端都连着反向吸能阵。正常传承阵不会设计这种结构。只有陷阱才会用自愿献血来掩盖真实目的。”
那人沉默。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血还在流。他没有包扎,也没有移开视线。
“那你告诉我,不献血,怎么打开它?”
“我不知道。”江临川说,“但现在唯一确定的是,你不能死在这里。”
那人忽然笑了下。
“你知道我练缩骨功练了多少年吗?从小到大,每次受伤都不敢去医院,怕被人发现我不是普通人。我偷东西,但从不伤命。我留等价物,因为老乞丐教我,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他抬头,目光直视江临川:“可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完成父亲的遗愿。哪怕代价是我的命。”
江临川看着他。
这个人不是冲动。他是想通了才来的。他知道会死,但他还是来了。
“你父亲没完成仪式,不是因为他被打断。”江临川低声说,“是他意识到不对,所以拒绝继续。他不想让你也变成阵奴。”
那人身体一僵。
“你怎么知道?”
“我推演出来的。”江临川说,“阵法记录了每一次尝试。你父亲最后一次靠近这里,血已经滴下,但他收回了手。他在最后一刻选择了放弃。”
那人手指颤抖。
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总坐在院子里摆弄一把旧钥匙。有一次他问那是做什么的,父亲只说:“有些路,走了就回不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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