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顾凛舟以一种规律而克制的方式,渗透进林初夏和孩子们的生活。
他每天下午会来待一两个小时,有时带些新鲜的食材或水果,有时是几本新的绘本或一套益智玩具。他从不空手,但礼物总是恰到好处,不会过于贵重带来压力,又能看出是花了心思挑选。
他的到来逐渐成为一种习惯。念念从一开始的兴奋迎接,到后来会在他该来的时间点,时不时跑到门口张望。安安似乎也熟悉了他的气息,被他抱着时不再扭动,反而会好奇地抓他的衣领或手指。
最让林初夏心情复杂的,是知屿的变化。
顾凛舟没有刻意讨好知屿,他对待这个早慧敏感的儿子,更像是对待一个平等的、需要被尊重的个体。他解答知屿那些天马行空的问题时,会认真思考,用孩子能理解的语言解释,绝不敷衍。他陪知屿玩那些复杂的模型或解谜游戏时,更多的是提供思路和工具,而不是代劳。
这种相处方式,意外地契合了知屿的需求。他需要的是理解、尊重和智力上的挑战,而非单纯的溺爱或陪伴。
林初夏不止一次看到,顾凛舟离开后,知屿会一个人坐在窗边,摆弄着顾凛舟带来的某个新玩具,或者翻看他留下的某本科学画册,小脸上是专注沉思的表情。
有一天,顾凛舟带来了一台入门级的、带图形化编程界面的儿童电脑(经过严格的内容过滤和设置)。知屿几乎立刻被吸引,顾凛舟花了半个小时,教他最基本的“命令-执行”逻辑。知屿学得飞快,很快就能让屏幕上的小乌龟画出简单的图形。
顾凛舟离开时,知屿破天荒地主动说了一句:“明天,可以再学画圆形吗?”
虽然声音很小,语气也平淡,但对知屿而言,这已是极大的主动和认可。
顾凛舟明显怔了一下,随即眼底漾开真实的暖意。“好。明天我们试试画星星。”
那天晚上,林初夏给知屿洗澡时,装作不经意地问:“知屿,你喜欢……顾叔叔来吗?”
知屿玩着澡盆里的小鸭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他懂得很多。而且,他说话算数。”
“说话算数?”
“嗯。他说明天来教画星星,明天就一定会来。他说那个零件是那样装的,就真的是那样。”知屿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林初夏,“妈妈,他是真的爸爸吗?”
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防。林初夏的手顿住了,热水流过指尖,有些烫。
“为什么这么问?”她稳住声音。
“因为他看我和念念的眼神,和陆叔叔、江叔叔不一样。和幼儿园其他小朋友的爸爸……有点像,又有点不一样。”知屿的逻辑清晰得令人心惊,“而且,他姓顾。妹妹叫顾念安。我的名字里,也有‘顾’。”
林初夏无法再回避。她擦干手,用浴巾裹住儿子,将他抱出浴盆,面对面坐在小凳子上。
“是的,知屿。”她看着儿子清澈的眼睛,决定坦诚,“从血缘上说,他是你和念念、安安的爸爸。但是……妈妈和他之间,过去发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所以妈妈带着你们离开了。这几年,只有我们四个人一起生活。”
知屿认真地听着,小脑袋消化着这个信息。“那些不好的事情,是因为他坏吗?”
“不完全是。”林初夏斟酌着词语,“有误会,有别人的错,也有他自己的错。就像你和小朋友吵架,有时候不只是一个人的问题。”
“那他现在变好了吗?”
“妈妈也在观察。”林初夏轻轻抚摸儿子的头发,“你觉得呢?”
知屿想了想,很认真地说:“他教我的东西有用。他陪念念玩的时候,念念很开心。他对妈妈……很小心。”他用了“小心”这个词,精准地形容出了顾凛舟那种克制而谨慎的态度。“但是,如果妈妈不开心,他再好也没用。”
孩子的世界,是非分明,爱憎直接。他们的标准简单而纯粹:谁让妈妈开心,谁就是好的。
林初夏的心被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她抱紧儿子,声音有些哽咽:“妈妈有你们,就足够开心了。”
知屿靠在妈妈怀里,小手拍了拍她的背,像个小大人。“妈妈,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和念念、安安都站在你这边。”
这一刻,林初夏知道,儿子不仅接受了“顾凛舟是父亲”这个事实,更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给她选择的底气。
与此同时,顾凛舟也在面对自己的“考验”。
江辰的调查不断深入,更多的证据显示,当年针对林初夏的阴谋,以及近期在柏林针对她事业的潜在干扰,都与他父亲顾宏远在欧洲的势力网络有关。甚至,顾宏远已经知晓了孩子们的存在,并且对此态度不明——或者说,是负面的。
“老爷子那边传过话来,”江辰在电话里汇报,语气凝重,“说‘顾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顾家的门’。他可能很快会有进一步动作,要么是针对林小姐,要么是直接向您施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