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幽幽亮着,那六个字像冰锥刺入林初夏的眼底——“画不错。早点休息。”
没有称呼,没有表情符号,冷静、平淡,却带着居高临下的掌控和洞悉一切的了然。他知道!他不仅知道素描本的存在,还看到了里面的内容!“画不错”……是在评价那些记录着迷茫、脆弱、偶尔柔软线条的涂鸦,还是在嘲讽她试图隐藏的心思?
林初夏握着手机,浑身发冷,指尖都在颤抖。墙板夹层被发现了?什么时候?是谁?周婶?江辰?还是顾凛舟在离开前就布下了她不知道的监控?素描本现在在顾凛舟手里?在遥远的欧洲?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计划还没真正开始,就暴露在掌控者的眼皮底下。他会怎么做?加强监控?立刻回来?还是用更冷酷的手段惩罚她的“不安分”?
她猛地起身,冲到墙板前,再次仔细检查。夹层完好,其他物品都在,只有素描本不翼而飞。对方是精准地取走了它,显然目标明确。这是一种警告:你的一切都在监视之下,不要轻举妄动。
这一夜,林初夏几乎未眠。脑海中反复回放下午在书店的每一个细节,检查可能的疏漏。与陈律师的接触是否也被发现了?那条短信,是泛指素描本,还是另有所指?
天亮时,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惧解决不了问题。顾凛舟的短信虽然惊心,但仔细分析,语气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震怒?更像是一种点到为止的提醒和警告。如果他真的掌握了确凿的“逃跑计划”,绝不会只是发这样一条模棱两可的信息。
也许,他只是在敲打她,提醒她记住自己的身份和处境,不要有多余的心思。素描本上那些私密的心情记录,或许只是让他看到了她内心的“不驯服”和“脆弱”,但并未涉及具体计划。
这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必须调整策略。原定通过陈律师联系艾琳女士、筹备离开的计划,必须更加谨慎,甚至暂时搁置。当务之急,是消除顾凛舟的疑心,重新伪装成那个安分、顺从、一心待产的“顾太太”。
早餐时,周婶一如既往地侍立一旁,神色毫无异常。林初夏试探地问:“周婶,我昨天好像有本小画册找不到了,就是平时随手涂鸦的那个,你收拾房间时看到了吗?”
周婶面不改色:“没有注意到,林小姐。需要我帮您再仔细找找吗?或许是不小心夹在哪本书里,或者掉到哪个角落了。”
她的回答天衣无缝。林初夏无法判断她是真的不知情,还是演技高超。
“不用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找不到就算了。”林初夏垂下眼,小口喝着粥,仿佛真的不在意。
接下来的两天,林初夏表现得异常“乖巧”。她不再提出门,大部分时间安静地待在房间或露台,看的书也从艺术类换成了育婴百科和温和的散文集。她甚至主动向周婶请教一些孕期护理的细节,表现得对即将到来的孩子充满期待。
她给顾凛舟发了一条短信——用日常的手机,语气恭敬而疏离:“顾先生,素描本找到了,是我记错了地方。谢谢关心。我会注意休息。”
没有回复。石沉大海。
但这沉默,反而让林初夏稍微松了口气。没有进一步的质问或警告,或许意味着这一关暂时过去了。
然而,表面的平静下,危机感从未消失。素描本事件像一盆冷水,浇醒了她。她之前的计划还是太天真、太冒险。在西园,在顾凛舟的绝对掌控下,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招致毁灭性的打击。她需要更周密、更隐蔽、更耐心的谋划。
她暂时停止了所有对外联系,连那个预付费手机都彻底销毁了痕迹。但她没有放弃思考。她开始更仔细地观察西园的日常运作、人员轮换、监控盲区(如果还有的话),也在脑海中反复推演各种可能的方案。
与此同时,她开始有意识地在日常言行中,植入一些“合理”的未来诉求。比如,对周婶说:“等孩子大一点,我想带他去空气好的地方住一段时间,对宝宝发育好。”或者,“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让孩子接触一些艺术启蒙,感觉挺重要的。”
这些话语,都是在为将来可能的“离开”或“独立生活”铺垫合理的理由,不显得突兀。
顾凛舟欧洲之行的第十天,他回来了。
是深夜。林初夏已经睡下,被楼下隐约的动静惊醒。她听到汽车驶入、关门、脚步声,以及顾凛舟低沉而略显疲惫的声音,在吩咐江辰什么。
她的心提了起来。他会来见她吗?会提起素描本吗?
脚步声上了楼,经过她的房门时,停顿了那么一两秒。林初夏屏住呼吸。
但脚步声最终继续向前,去了主卧方向。
他没有进来。
林初夏在黑暗中睁着眼,听着主卧门关上的声音,心情复杂。是太累了?还是觉得没有必要专门来“警告”她?或者……那本素描本的内容,在他心里激起了别的、连他自己都不愿面对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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