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数据中心从外表看,只是金边郊外工业园区一栋不起眼的灰白色五层建筑,与周围其他电子厂、仓储库房无异。但谢洛琛的座驾并未驶向正门,而是绕到建筑背面一处隐蔽的装卸区。
车刚停稳,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约莫五十岁、面容精干的男人便从阴影中快步走出。他没有多余寒暄,直接对谢洛琛点头:“谢先生,协议已确认激活。‘琥珀室’准备就绪,但外围监测到试探性扫描流量在十分钟内增加了300%,来源混杂,有专业渗透特征。”
这就是“琥珀”协议的守护者,吴汉。他的声音平稳,但语速很快。
“能挡住多久?”谢洛琛边问,边示意林雅下车跟上。
“常规渗透,可以无限期。如果是对方动用国家级或顶级商业间谍工具集中的‘破壁’攻击,核心区的物理隔离屏障最多能争取四到六小时。他们似乎很急。”吴汉带着他们穿过一道需要虹膜和掌纹双重验证的厚重钢门,里面是灯火通明、布满管线的通道,空气中有淡淡的臭氧和机器散热味道。
“他们必须在新闻发布会前,完成证据链的伪造和初步‘泄露’。”林雅低声道,步伐紧跟,“我们的动作比他们预想的快,打乱了节奏。”
他们连续通过三道同样级别的安全门,每一次验证都伴随着低沉的机械运转声。最后一道门后,并非想象中的充满屏幕的指挥中心,而是一个大约四十平米、墙壁和天花板都覆盖着某种暗色吸音材料的房间。房间中央只有一张金属桌和几把椅子,桌上放着一台没有任何品牌标识、造型极简的黑色终端设备,以及一个老式的、带物理锁的合金手提箱。房间一角,静静地坐着一个人。
那人看起来六十岁上下,皮肤黝黑粗糙,脸上刻满风霜与一种深沉的疲惫,眼神却异常清澈锐利。他穿着朴素的棉布衬衫,双手交握放在膝上,背脊挺直。看到谢洛琛和林雅进来,他微微颔首,目光在林雅身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确认什么。
“这位是索卡先生。”吴汉介绍道,语气带着尊重,“‘琥珀’协议最关键的部分。”
谢洛琛对索卡点头致意,然后快速对林雅解释:“‘琥珀’不是一份文件,而是一个由多重物理隔离、非联网存储、以及最关键——**人证**——构成的证据保全体系。吴汉是我父亲早年最信任的安全主管,在集团变故后隐退,负责构建和维护这个体系。而索卡先生……”他看向那位沉默的老人。
索卡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口音,但英语清晰:“我是前刚果(金)科卢韦齐地区,K-7矿区勘探营地的本地协调员兼翻译。二十年前,为一家叫‘泛亚资源’的勘探公司工作。‘泛亚资源’的后台老板之一,就是索拉·金。”
他直接切入核心。
“索卡先生是当年那场导致数十名当地抗议村民死亡、上百人流离失所的‘清场行动’中,少数几个知悉内情并保留了证据的内部人士。”谢洛琛补充道,眼神凝重,“也是我母亲生前,通过她的环保基金会网络,最后接触并试图保护的人之一。”
林雅心中一凛。谢洛琛母亲的基金会!线索再次收束。
索卡打开了那个合金手提箱。里面没有文件,而是几样看似普通的物品:一个锈迹斑斑的旧U盘(当时的存储设备)、几卷用油布包裹的胶卷底片、一个边缘磨损的皮质笔记本,以及……一枚小小的、已经氧化发黑的金属胸针,样式正是阿丽雅常戴的那种古董蓝宝石胸针的简化版!
“这枚胸针,”索卡拿起它,眼中闪过痛楚,“是当时‘泛亚资源’现场主管送给我的‘礼物’,为了让我对某些事情‘视而不见’。我没有戴过。我保留了它,也保留了其他东西。”他指向U盘和底片,“这里面,有当时勘探队内部通讯的部分录音备份(我当时负责设备维护),有‘清场’前后营地会议的手写记录照片(我用隐藏相机拍的),还有……一份记录了支付给当地武装头目、以及通过复杂渠道流向东南亚某个‘咨询账户’的款项清单复印件。那份清单上,有签名缩写。”
他看向林雅:“其中一个缩写,与您刚才给我看的、爆料文件中提到的‘颂恩·拉那烈亲王办公室’的旧式签章样式,高度相似。而汇款目的地账户的前缀代码,与您母亲基金会当年某个被异常关闭的专项账户,有关联。”
每一个词都像重锤,敲打着真相的大门。人证、物证、以及关联到双方家族历史的关键财务线索,在此交汇。
“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林雅问,声音有些干涩。
“谢先生的母亲,诺罗敦·碧薇塔夫人,当年试图用这些证据揭露真相,并保护我们。但她很快遭遇压力,基金会项目被迫关闭,她本人也……不久后去世。”索卡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敬意与遗憾,“我带着这些证据躲藏起来。谢先生找到我,是在三年前。他向我承诺,会在一个合适的、能真正让真相发挥作用、而不只是引发更多混乱和复仇的时刻,使用它们。他说,需要等待一个能建立新规则的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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